一絲愧疚自心底油然而生,琴思月(龍汐)駐足回身,到底沒有多餘話說,走到乾清宮殿外長長地嘆了一口氣:“琮兒,我要先去奉先殿走一趟,你們在御花園等我罷!”
母子將年不見,顧茗顧英大為振奮,看到孃親立刻撲了上來,琴思月(龍汐)摟住兩個兒子,一路同攆而行,慈骨柔腸下的耐心值達到了頂點。
朝雲公主率性張揚,只論為媳本分,至少是在及格線以上的。
顧長白(魔坤)帶著琴蘇先行回府,自顧老太君以下都列外門恭候,一層層車駕漸次遞進,將軍街迎來了久違的熱鬧。廝見後著命永宗、金閏、金瑤側身避讓,琴思月(龍汐)這才向顧老太君並顧尹夫婦敘行家禮,在眾人的簇擁下同進正院不在話下。
琴苼被張夫人餵養成了小胖妞一枚,如今倒有些不大認識母親,眨著眼睛打量半天才開尊口叫了一聲“孃親”,清姐賠笑道:“咱們苼姐兒懂事聰明,不怪老太太和太太疼愛稀罕,論於伶俐,比萱姐兒都不差呢。”
“小丫頭,娘可天天想著你呢!沒少給你嬸子添亂吧?”琴思月(龍汐)親了親小女兒的臉蛋兒,這才與子侄受禮,榮禧堂久違熱鬧,各人臉面皆有喜色。
顧衝一房猶有熱孝,又礙皇太子在場,略坐片刻後攜姑帶母另尋方便,接風宴的主角仍然是顧老太君以下的神龍將軍府一系。
寧國府朝夕傾覆,神龍將軍府在僥倖逃過一劫後仍然不是鐵板一塊,顧正父子的視線都在金閏身上,顧尹與張夫人更加留意孫媳的行止,顧煉夫妻極為矛盾,一方面他們受蔭兄嫂,另一方面記掛著顧苓與永宗金閏年歲彷彿,得虧伉儷二人本是八面玲瓏的人物,難為他們兩頭賣好伺慮周全,竟把陣營四分的一場家宴調和的極為融洽。
琴思月(龍汐)的注意力並沒有放在顧苓身上,在玫珺敬酒後忽而詢問黃氏:“三弟的婚事二老爺可有主張?”
黃氏稍顯不虞:“難哥兒年幼,老爺和我的意思是等他再有長進後另做計議。”
琴思月(龍汐)點了下頭,轉身向顧尹回道:“我與長白在回程途中經過曲阜,聘歸衍聖公長孫女為顧葵嫡妻,事有急切,不曾早秉高堂,請老爺太太見諒。”
顧尹大喜:“這可是好事兒啊!”
宴席的氣氛立達gaochao,黃氏恍然醒悟:琴思月(龍汐)過問顧不難終身,不過憂慮叔侄先後的次序,若教顧葵趕在從叔前頭成親,總歸是悖逆了鐘鼎大家的禮數,反倒顯得她做嫡母的照應不周,實在是欠缺思量的失策之舉。
到了次日,在京命婦會集長白宮問安,琴思月(龍汐)降發內旨,著界洪禧三年正旦為期,命皇貴妃於交泰殿代受誥封朝拜。
這是一個訊號:在丈夫登基兩年後,皇貴妃終於具備了轉正的基本條件。
皇貴妃罪涉巫蠱,朝野上下對此頗有非議,但皇太后健在,又有皇太子撐腰,輕易不能提出另立中宮的話。如今連朝雲公主這個受害人都願意讓步,他們哪有心思再做惡人,除了幾位後宮娘娘和關聯外戚,其他人對皇帝的家務事真心不是那麼在意。
眼瞅著就要過年,琴思月(龍汐)的注意力都放在家長裡短上,暫時沒有對外籌謀的精神,加上七個孩子一臺戲,整天忙的那叫一個暈頭轉向。除了往北海苑請安,等閒連神龍將軍府的門口都邁不出一步去。
寧國府抄家間接攪黃了芙瑤的婚事,琴思月(龍汐)離府前便有退親交代,林覺規抵死不從,林覺規眼見皇帝沒有後續動作,又恐開罪表嫂失了外族助力,反倒對弟弟的行為有所支援,顧老太君和張夫人不願威逼太過,直等琴思月(龍汐)回府仍然僵持無果,林邸下人饋問不絕,到了如今,芙瑤依舊是林覺規名正言順的未婚妻子。
芙瑤很有耐心,在顧老太君與張夫人面前不曾表達的心意大可對著長嫂一吐為快:“嫂子,您是最懂我的人,就為我做主把這門親事退了罷!”
“萬兩黃金容易得,知己一人卻難求!”琴思月(龍汐)嘆息一聲,“芙兒,十分的順心不可覬求,求得八分也該惜福了。你看得開,那便不要把自己的一顆真心輕易許出去,男人......不過是我們為生兒育女經營的一絲趣味......至於嫁林嫁木,不會有分毫差別的。”
芙瑤恍然大悟:“嫂子說的在理,可是我歧途著相、計較的太過了。”
琴思月(龍汐)展琴而笑:“你還小,等將來有傷在心的那一天再去思量為時不晚。”
如果說龍香國國的靈怪異象是朝雲公主依仗旁門左道施行的惑民之舉,大青帝都的星辰變幻實實在在觸動了朝中君臣的敏感神經。
小年方過,京城出現熒惑紫薇的天象,內廷上下人心惶惶,比及正旦祭祖,皇太子奉旨擺供,剛把銅盤放上几案,身旁的供桌極為突兀地歪斜旁側,上面的鼎爐幾乎沒有任何徵兆地貼地摔落,自太上皇以下無不驚詫惶懼,都不明白列祖列宗究竟要傳遞怎樣危急的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