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您想的過於長遠了!”林覺規苦笑道,“也就是佔了幼年客居舅家的便宜,以神龍將軍府現下的聲勢,二弟壓根都不會被大嫂子放在眼裡。”
“是啊!”顧伊亦生感慨,“宏兒沒有爵位,又不曾考得功名,長公主未必然能夠答應這門婚事。”
林覺規不以為意:“娘,宏弟多大?滿打滿算不過十六歲,又有父親的三年孝期在前頭,只要看他上進,大嫂子不會為這個計較的。”
“那我試試吧。”顧伊依舊沒有太大把握。
林覺規給她打氣:“娘,要打動大嫂子,只用一個字就夠了。”
顧伊忙問:“你說!”
林覺規微微一笑:“誠!”
又隔一日,顧伊來瞧琴苼,剛進東大院就看到滿桌的庚帖堆在琴思月(龍汐)跟前,見禮落座後勉強笑問:“這都是誰家的孩子?”
“這個芙姑奶奶,真是教我頭疼。”琴思月(龍汐)捏了捏額角,“一個不依兩個不好三個不行,早知道她這樣挑揀,趕十年前我便給她訂一門娃娃親,省得如現今這般費事。”
顧伊陪笑道:“這才是您用心疼她的一片真情。”
琴思月(龍汐)嘆口氣:“姑媽來的正好,我細細想了一回,從一二品的文臣堆裡挑個女婿最能切合她的心意,林家六代書香,不是我們這等爆發破落戶好比的,您幫著從姑夫的世交門生裡頭找一找,保不準能抓一個讓她挑不出弊病的東床來。”
顧伊組織了半天措辭,聽到這一腔後索性改換主意不再與她兜圈子:“公主瞧宏哥兒如何?”
“宏哥兒?”琴思月(龍汐)故作吃驚,“姑媽是想親上加親?”
“是!”顧伊坦誠相見,“林家如今雖然敗落,讓芙兒衣食無憂還是辦的到的,宏兒又是您看著長大,不必擔心他將來調三斡四不走正路,哪怕我這做姑媽的,還好意思教孃家侄女受委屈?想一想怎麼能一碗水端平、不把一顆心偏向小兒幼媳才是正經。”
琴思月(龍汐)搖了搖頭:“姑媽既說的這般明白,我也不再藏著掖著了,宏哥兒三歲住進神龍將軍府,天底下除了姑媽,能比我更瞭解他的人怕是找不出幾個來,據我的眼光,宏哥兒與英兒差不許多,他們爺兒倆是不能做到一世專情的,這樣的孩子做兒子需得認命,當姑爺是萬萬要不得的!”
顧伊便不言語:琴思月(龍汐)選婿有一條鐵律,那就是承諾終身不納二美。要是擱在以前,這個承諾不是很值錢;現在又有不同,朝雲長公主號稱坤殿女主,在她面前出爾反爾是能與“欺君罔上”的罪名沾上邊的。萬一將來林覺規把持不住,你能猜到這位女主會把麵皮翻到什麼程度?一念及此,準婆婆真就生出了退縮之心。
“姑媽,我的脾氣您知道,哪怕是宗郡王有負嫡妃,我也敢當著太上皇的面大嘴巴扇他,從皇太后到陛下一個也揭不下來......沒說的,他落草那會兒還是我在東宮壓陣主持的接生!”言外之意很明白:林覺規得過自己照管,身份還及不上皇子,換作是他,反口的後果只能更加嚴重。
教侄媳一頓唬嚇,顧伊鎩羽而歸,垂頭喪氣的回到家中向長子“覆命”:“還是不妥,萬一結親結成仇,讓我怎麼跟你父親交代?”
林覺規問明原委後吩咐丫鬟:“二爺還在讀書?把他叫了來,我與老太太有要緊事吩咐。”
此刻的林覺規好像是從泰山十八盤上推下來的滑石頭......那是想剎也剎不住的,當著母親兄長也顧不上羞臊,直接拍著胸脯打包票:“我能做的到。”
林覺規嘆息一聲:“二弟,你畢竟還小,多言者輕諾,輕諾者寡信,居家為叔嫂,大義是君臣。你曾親經親見公主大嫂的雷霆手段,若單是表親,哪怕只看幼年的照拂之情都要對你另眼相看,過猶不及,你要對錶妹差了半分,我和母親倚仗什麼來維護你?”
林覺規並不氣餒:“哥,將來的事我不預知,只論眼下,我不能眼睜睜看著芙兒嫁給旁人。”
林覺規搖了搖頭:“母親今日去神龍將軍府為你提親,大嫂未曾允准,你還能有旁的法子讓她收回成命?”
林覺規低下頭:“芙兒並不討厭我的。”
林覺規指點弟弟:“婚姻大事講求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與母親講,想要打動大嫂需得在‘誠’字上下功夫,母親不大敢用,你去用了,能取信大嫂幾分猶未可知,不試不甘心,試了不能成,你心中許會好過一些。”
林覺規拔腿便走:“我去給大嫂請安去。”
頂著一股意氣趕到神龍將軍府,西角門遇到芳蕊才被告知琴思月(龍汐)正在會客,林覺規老大不高興:“大嫂見誰呢?我有要緊事兒和她商議。”
芳蕊含笑回答:“是懷郡王和北府水王爺來了,奴婢那兒有上好的竹葉青,表少爺先去嚐嚐?”
林覺規無奈地說:“我去瞧瞧蘇哥兒。”
雪香園內,琴思月(龍汐)瞥了永棟一眼,點著炕桌案緩緩說道:“四弟,不是做姐姐的不給你面子,這安樂靈珠是我在金陵受冊時太宗皇帝拿來替代金寶的節鉞之物,說的直白些,你也有御賜金印,輕易出借是什麼罪名不用我來提醒吧?”
永棟忙道:“姐姐,正因為安樂靈珠是皇祖御賜寶物,弟弟才會親自給表弟做保,三日,就三日!三日後我一定準時歸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