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娘子斷絕三親,本就顧慮兩個孩子終身無靠,稍加權衡後順水推舟的應承下來:“移居京城自是民婦的造化,只怕天長日久給殿下多添麻煩,我們母女哪裡過意的去?”
“也不見得就是麻煩!”琴思月(龍汐)朝顧茗揚了揚下巴,“岳母大人不能空口白叫,他需實心實意表一表為人半子的孝道。”
“殿下說笑了。”朝雲公主的兒子至少要匹配郡主公主,以紅娘子的身份而言,漫說正妻,她的女兒將來要給顧茗做明公正道的側室都需想轍抬一抬身份,站在她的立場上,自然不捨得教閨女受委屈。
“就這樣辦了!”琴思月(龍汐)歪頭吩咐夏蓮,“你去修書,教冬梅派人幫著陸太太搬家。”
天行有常,不為堯存,不為桀亡。哪怕離了朝雲公主,照樣沒有撕羅不清的官司,衛氏謀逆案到底在正月底斷出了結果。
因著護犢子的石皇后大發雌威,五好丈夫永泰皇帝終究做出了讓步:待衛氏臨盆之際去子留母,所產皇孫另行發落。
然而所謂的風平浪靜只是表面現象。
皇家是整個王朝最為堅定的衛道者,中宮皇后在正旦朝賀的大殿上被皇子側室刺殺,追根溯源刺客的舉動又稱得上情有可原,跟著後面一連串的鬧心事兒,皇帝能壓住心火絕屬難得,剛進二月,關東宗室子剋扣銀糧至於觸發民變的訊息傳到京城,永泰天子直挺挺便躺倒在了龍榻上。
關東實邊、西北用兵、整頓河務、開國通商、改革稅制是永泰一朝的五大國策,相較而言,後四項乃是積久識利的長遠政績,只要按部就班的操作,總會等到收穫功效的那一天。關東實邊卻是當務之急,拋開對沙俄的防備,第一要緊的是避免北蠻餘孽死灰復燃,是以萬萬出不得岔子。
打頭涉案的並非旁人,正是在朝內主持實邊細務的雍親王金禛的長子金時。雍王於永棟有半師之誼,顧慮乃叔臉面,懷王一面諉過門人平息民憤,一面將前因後果俱折進京。康順誠恆諸王都有兒子門人牽涉入案,臉上無光自然是無以避免的,雍親王尤其憤懣,直接跳起腳要請旨去關東手誅逆子,皇帝當場沒表態,剛入午夜便在乾清宮傳了御醫。
哪怕無情扮傻,想要推聾作啞也不容易,適逢皇八子在西山習練騎射暫宿金華行宮,尋他的坤寧宮內侍頭一個便要報到朝雲公主這兒,顧長白(魔坤)不在行宮,琴思月(龍汐)囑咐顧葵幾句後親傳馬車帶著永旭、顧葵回京,趕到內廷時也不過剛露冬陽而已。
永旭急的不行:“前日父皇還好好的,怎麼忽然就病了呢?”
“不要怕。”石皇后安慰道,“太醫看過了,說是夙勞受寒,風邪入體,但要清淨調養,必能趕早恢復。”
琴思月(龍汐)問了脈息,與太醫交談兩句後出來回話:“積勞成疾是大症候,再像往日一般勤勉過度恐怕於壽限有礙。”
皇帝是萬歲爺,這番話也只朝雲公主敢說,石皇后嘆息一聲:“我哪裡不知道,他總不聽勸,一日只睡三個時辰,不是批摺子就是見大臣,鐵打的人都扛不住。”
太子又把處方轉給表姐:“你瞧瞧。”
琴思月(龍汐)瞥了他一眼:“對症的處方是從你身上來的,靠這些個勞什子起什麼效益?”
太子怔了一怔,龍榻上的永泰帝已然發出了聲響:“皇后!”
皇太后趕忙上前:“好些了不曾?”
永泰帝吃力的半坐起身:“陽兒,你去知會閣部,朕要安心養病,自今日起教太子理政,讓他們不得心生怠慢。”
理郡王答應一聲:“兒臣領旨。”
永泰帝又把視線轉向琴思月(龍汐):“政事繁雜,諸王盡為太子長輩,或有不偕之處,你當助他一臂之力。”
“皇舅放心。”琴思月(龍汐)想了一想說,“兒臣想搬到寧壽宮小住,一來看顧皇太后,二則可助舅媽照料皇舅。”
皇帝點一下頭:“也好!”
琴思月(龍汐)又向皇太后請示:“民間俗話‘一個好漢三個幫’,懷王在遼東,和王正禁足,小八還未當差,太子如今監國,理郡王與質郡王、宗郡王勉強湊數,加上侍疾,怕是力不從心,該詔諸王府長子、世子一齊進宮輪宿。”
皇太后哪有心思理會許多:“你看著辦罷。”
這些個世子長子在一定程度上具有人質功效:他們的老子如果乖巧聽話不跟太子搗糨糊,輪宿侍疾的日子決計吃得香睡得暖;若是趁機打擂臺使絆子,仔細他們的寶貝兒子受苦遭殃!
當然,大部分宗室是沒有意見的。
康王府世子是琴思月(龍汐)嫡親的舅表哥,順親王世子比顧葵大不了兩歲,石皇后素相寬厚,琴思月(龍汐)離宮那會兒金晟、金昭、金暄、金是、金晈都還是小豆丁、奶娃娃,除了恆親王世子為庶出、忠恂王府同朝雲公主有嫌隙,其餘諸王妃很放心的將寶貝疙瘩託她關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