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他進來。”永林直一下腰,“只看今日,你是擺明教我悔不當初。”
顧長白(魔坤)進了書房看到眼前景象立時皺起眉頭,見禮後向妻子說道:“茂兒跟著太孫給陛下請安去了,我讓他在御花園等著咱們出宮。”
“跟你羅唣半日,連時辰都忘了。”琴思月(龍汐)看向太子,“你們可有話說?”
顧長白(魔坤)的忍術業已大成,一路悶不作響,半個字也沒多問。琴思月(龍汐)並不管他,有一句沒一句的與兒子閒聊;顧茂縮縮脖子,咬牙偽裝了一回正太,一手握住父親,一手去拉母親,顧長白(魔坤)只是一愣,琴思月(龍汐)看著兒子的神情心中猛的一抽,也不知道六腑五臟都是些什麼滋味。
隔了兩天,太子以“金時娶妻成家”為名,教內務府靠著雍親王府另起宅院讓他遷居,這才勉強讓雍親王壓下了斷絕天倫的念頭。
卻說這日蒙可冰入府請安,知其焦慮後不免勸導:“嬸子,不管是非對錯,幾個兄弟都是站在您這邊的,孃兒倆說句體己話,您就能與叔父告離休夫麼?”
琴思月(龍汐)苦笑道:“正因難為,所以有了今日!”
“若是不能,何苦折磨自己!”蒙可冰拿起炕桌上的線書隨手翻了幾頁,“嬸子,這本《釋厄記》的壓軸回有一段話,您許沒有用心留意......行者曾雲‘蓋天地不全,這經原是全的,今沾破了乃是應不全之奧妙也,豈人力所能與耶!’您的錯就在於身處殘缺天地之間有意圖求圓滿終身,這個本身不能見容大道。”
琴思月(龍汐)怔了怔:“你的說辭倒是新穎!”
“嬸子,你是郡主千金,叔父是公府嫡孫,生來便有富貴的命格,萬人之中未必能得其一。叔父勳貴出身,不仗廕襲捷徑,卻能爭得六元及第,千年之間獨有一人;您是皇家外孫,不慕椒房寵幸,積軍功立千乘,先古女傑難望項背。你們這樣兩個人,誰知掙了天地間的多少精華融匯,偏就姻緣命定鵲橋連理,膝下六個子女,羨煞多少順意之人,再要不生坎坷,哪個能輕易看得下去?”蒙可冰剖腹而論,“事有極則至反,媳婦不但相信聖人的子不語怪力亂神,更信奉福兮禍所依、禍兮福所伏的先賢明理。若不在叔父的痴情上砍出一角缺憾,難不成真教你們生離死別才算天公垂憐麼?”
琴思月(龍汐)長嘆一聲:“我倒寧可換他一世專情。”
蒙可冰步步為營:“哪怕賠上兩個兄弟的性命?”
琴思月(龍汐)語塞。
蒙可冰直指要害:“既是兩個兄弟更重要,您為什麼還要怪罪叔父的一時糊塗。”
能用一個偽命題將當朝朝雲公主辯駁的無言以對,蒙可冰也算是人才中的人才了。但這其中有一個盲點,就是琴思月(龍汐)為了顧茂的神色存著十二分愧意,由此教可冰一路誤導,真就覺得丈夫的越軌行為是保兒護女、符合天意的尋缺之舉。
當然,被繞暈的琴思月(龍汐)沒費多少心力便理清了思路......她倒不會為這種事再將用心良苦的侄媳尋回來興師問罪,與之相反,在晚膳前刻意當著兒女的面為近來的“任性”向丈夫致歉:“公主府一場大火,葵兒兄妹差點兒葬身於此,我在氣急之下生惱遷怒,為了一些子虛烏有的話讓你受了許多委屈,實在是大大的錯處,你是一家之主,便瞧在他們姊妹的份上不要與我計較了。”
“這是什麼話。”顧長白(魔坤)都沒反應過來,“都怪我行事不謹,置你們母子於危難境地。若非你臨危急智,我便死上百回也難以贖清罪孽。”
顧葵三人明顯舒展了表情,顧英故作老成地點點頭:“爹爹,難得孃親願意講道理,您趕緊見好就收兩免前......”
“咎”字未出口,顧英的腦袋瓜上先捱了二哥一巴掌,“吃你的飯!”
琴蘇看到四哥被打十分哈皮,握著勺子敲的瓷碗“啪啪”亂響,顧葵顧萱同奉酒爵,顧長白(魔坤)夫婦碰杯對飲,所有下人一體跪拜,整個上院都換了一番氣象。
皇帝是勞累不惜命的主兒,將養月餘後“故態復萌”的又似先前那般宵衣旰食、忙碌朝政。皇太后不免勸說兒子:“太子出息,幾個哥兒也成人了,你教他多擔待一些,何苦這般累掯自己。”
皇帝苦笑道:“朕受些累,日後正可將省他的力氣。”
話雖如此,經歷這樣一場大病,皇帝終究不能免俗的顧慮起了身後之事,除了加緊培養接班人,又將獨女幼子的婚事提上日程,內務府在營建燕國公主府邸的同時又接了皇八子即將開府的御令,簡直想死的心都有了。
“寧郡王。”琴思月(龍汐)點點頭,“這個嘉號真是不錯,要什麼開府的賀禮只管說,我有的都能送你。”
永旭笑眯眯地說:“我還欠您三萬五千兩白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