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著掙扎的丈夫出一回神,衛氏忽然將視線轉向擋駕的對手:“久聞朝雲公主的英明,罪妾想問,如果異地而處,您會作何選擇?”
琴思月(龍汐)垂首不語,待其將出大殿之際忽然嘆息一聲:“如你今日!”
衛氏站住腳:“謝殿下!”
朝雲公主與衛庶妃最後的一問一答打的是石家、皇子、乃至帝后的臉面,永泰帝十分不悅:“你講的是什麼話!”
琴思月(龍汐)冷聲回道:“石家為外戚門第,亦為天子姻親,如今竟敢這般作踐大青良民,恩可施、罪難贖,又引得中宮鳳駕受驚,殺之方儆效尤,以絕天下勳貴不法之心。”
理郡王趕忙和稀泥:“大公主的處分很是公道。”
琴思月(龍汐)並不買賬:“公道自在民心!”
石皇后便道:“罪源石家,闔該教我受驚,就請陛下從輕發落罷!”
皇帝不準:“謀大逆也能恕得?”
“沒娘疼、父不親、姊無靠,其情堪憫!”石皇后俯身行禮,“請陛下法外開恩,留她一具全屍吧。”
自乾清宮出來,一眾皇子圍住救母的恩人一體道謝,琴思月(龍汐)依舊沒有好臉色:“我勸諸位爺常懷公道之心,更不要過分貪戀女色,七位皇子的後院都要有一個含冤烈女,我便生出三頭六臂,能攔得住你們的‘孝心’麼?”
諸皇子唯唯,太子長揖及地:“姐姐厚誼,愚弟永不忘懷。”
顧長白(魔坤)夫妻很有些同病相憐的意思,為夫的舊傷未愈,作妻的復添新症,請安的在京文武絡繹不絕,堵得整條陵遠街人滿為患。
“你說說,這都教什麼事兒!”本為女婿歸寧的日子,反倒由當孃的來看女兒,越氏的槽點卻不在這等俗禮末節,她對刺駕的少衛氏既痛恨又同情,“一個姑娘家,竟然藏瞭如此重的心思,不是有你在,可是毀了五皇子的一輩子。”
琴思月(龍汐)剛敷了藥,斜歪在軟榻上嘆口氣:“娘,您講給大哥知道,若有琴家的爺兒們干犯刑律,我做姑姑的絕不容他!屆時朝雲公主的斬馬劍砍向了自家骨肉,您與父親再要維護可就遲了!”
“你父親昨日便行到頭裡去了!”越氏給女兒披上外衣,“好生將養兩日,仔細崩了瘡要緊。”
孃兒倆正在說話,夏蓮入內回道:“主子,皇太孫與理郡王夫婦、和郡王夫婦、質郡王夫婦、八皇子、懷郡王世子還有咱們二姑爺二姑娘請安來了!”
“不見!不見!”琴思月(龍汐)還為昨天的刺客鬧心,“教他們從哪兒來回哪兒去!”
“慢!”越氏放下湯盞,“都是天潢貴胄,哪裡由得你任性託大,仔細背上居功自傲的名聲。”
琴思月(龍汐)皺了皺鼻子:“見面沒好話,不如不見!”
越氏還要深勸,二報已然傳至:“主子,石老夫人請安來了。”
石家所以有今日的顯耀,無外是因為出了一位誕育皇嗣的中宮娘娘,哪怕琴思月(龍汐)下了狠手對承恩公府又徙又黜,單憑保住石皇后這一項,石家就得對朝雲公主感恩戴德。石保獲罪之身、石禮尚在南陲,初二清晨,石太夫人在幼子石倫、長孫石紜的陪伴下攜帶厚禮親謁公主府致意。
“快請!”越氏已經站起身,“取你主子的大氅來。”
如今正在年節,未免起居勞苦,琴思月(龍汐)索性移居銀安殿,一溜金字邊行禮下拜,竟然不曾有半分擁擠。
“賜座!”琴思月(龍汐)扶了下左肩,“天寒地凍,教老夫人受累了。”
“不敢!”石老夫人復又行禮,“臣婦治家無方,實在有愧千歲!”
琴思月(龍汐)抬一下手:“老夫人言重了!”
金昍低頭跪在階前:“姐姐......”
琴思月(龍汐)瞥了他一眼淡淡地說:“你近前些!”
金昍怔了怔,膝行到琴思月(龍汐)的榻前。
“啪!”琴思月(龍汐)半歪半坐,手上的力道未留一分,生生在皇五子的左臉頰上印了三個指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