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旭這才知道本店是表姐的買賣,想了一想說:“成套的叫五鳳朝陽,還有單賣的一對鏤金點翠鐲子,叫‘金玉為媒’的那個。”
“這......是!”掌櫃猶豫了一下答應道,“爺稍待,小的去去就來。”
兩樣首飾捧到琴思月(龍汐)跟前一擺,果然是極為貴重的罕見頭面,尤其是那套五鳳朝陽,光閃閃的很能炫人耳目,拿到手中賞析片刻方問永旭:“可有差錯?”
永旭用力點點頭:“我的錢必定不夠,姐姐幫我墊了,等明年過完生日一準還您。”
琴思月(龍汐)笑問掌櫃:“賣多少銀子?”
“五鳳朝陽是三萬三千兩,金玉為媒合賣一千兩。”掌櫃躊躇著提醒琴思月(龍汐),“殿下,五鳳朝陽是紅娘子親描圖樣,翡翠、寶石、狗眼、夜明珠盡加一身,統共只有這樣一套,敦王妃與誠王世子妃都已相中,現下短著銀子沒能買去,小的也不好收定銀,跟兩位貴人講明錢物兩清;縱使沒有定下契約,萬一後頭怪罪,小的許難交代,還請主子明察。”
“不打緊。”琴思月(龍汐)轉頭吩咐夏蓮,“補一張三萬五千兩的銀票,除了這兩件東西的買價,餘富一千把最時興的首飾折兩件送到兩王府上賠罪,只道頭面被十分相與的買主求了去,請她們不要見怪便是。”
永旭甚不過意:“又教姐姐破財,這一千兩也記在弟弟頭上。”
“與我不用客氣。”琴思月(龍汐)向掌櫃揮了揮手,“前年你那和王哥哥在琉璃廠相中一幅宋徽宗的真跡,打發小太監到神龍將軍府去張口便要借五萬兩銀子應急,葵兒嬸孃來回,我說不用搭理外祟,他倒狗皮膏藥似的自己找上門去,怎麼攆都不願意走。最後耍無賴,竟將和郡王的金冊拿了來抵押,教我一頓鞭子打了出去,你該跟他練一練那副沒羞沒臊的鐵面皮。”
永旭微笑搖頭:“姐姐說的挺較真,我可知道,您到底把穆佶的錦鴨圖買下來送給五哥做了生辰禮物,母后還訓他太過胡鬧,拿了梯己銀子教五嫂還給姐姐,後頭五哥短了財,這樣一翻教他兩頭落了足足十萬兩雪花銀,四哥都誇五哥比貔貅還要厲害!”
“這個比法大為貼切。”琴思月(龍汐)站起身,“八弟,你與葵兒同齡,又是皇舅的老來子,我少不得囉嗦兩句,早前與舅媽品評諸皇子,你小呢,性情且未大定,講多了自然無益,如今該知人事了,不妨說的通透些,明白其心更要明白其事,方說你五哥淘,他卻是我打小看著長大的小兄弟,只要不出大格,從皇太后、兩宮聖人到你太子哥與我,總是該慣著的他的。”
永旭怔了怔:“姐姐的話弟弟不是太懂。”
“你買這樣精緻的首飾是為送給哪個?”琴思月(龍汐)摸著錦盒說道,“五鳳朝陽乃是定製打造,漫說尋常富戶,公侯誥命佩戴上身也過顯招搖,你需送的慎重,莫要引禍於人才是。”
“您想到哪裡去了。”永旭含笑解釋,“這是弟弟預備送給姐姐的添妝。”
“那就好!”琴思月(龍汐)點點頭,“八弟,若是哪天教我察覺葵兒送了府中丫鬟釵簪、耳墜、鐲子、戒指、項鍊,怎麼罰他是一回事兒,這個丫鬟是斷斷容不得的。”
永旭“唰”的白了臉:“姐姐......”
“你別倚仗皇后舅媽比我的性情好。”琴思月(龍汐)正色道,“外頭講大慶朝有兩個女人輔助永泰天子安內攘外,這話貼不貼切另當另論,你得明白,這兩個女人都是做孃的,不管安內還是攘外,在孩子身上的主意都是一般的。”
這個不消提醒,琴思月(龍汐)與顧長白(魔坤)成親屬於下嫁,只要男方人品周正,哪怕換成旁人,略施點兒手段掙出今時的局面未必就是多難的事兒。石皇后則有不同,永泰帝年輕時很是荒唐了一段日子,漸漸就教髮妻收伏了性情,如今膝下六子一女全都長成,往上數一數,哪怕文德、則天之流也是不能企及的。這樣的人誰敢說她只知一味慈善?別人服不服氣朝雲公主懶得究詳,反正她自己是心悅誠服的。
如此淺顯的道理永旭不能不懂,哪怕有意懂裝不懂,教表姐戳破了窗戶紙也沒有自欺欺人的道理,仰起臉望著琴思月(龍汐)問道:“姐,您不怕葵兒傷心麼?”
“他沒娶媳婦前內帷的事兒就該歸我管,娶了媳婦是他媳婦管,成親後如何另當別論,還在我手裡時便容不得他做下對不住將來媳婦的事兒。”琴思月(龍汐)淡淡地說,“安置丫鬟是伺候主子起居的,若敢生就顧雲志向克上為主,朝廷怎麼處置叛上做亂的逆臣我就怎麼處置居心叵測的下人。”
永旭抿抿嘴唇:“那如果......弟弟是說如果......丫鬟本不情願,是葵兒一意用強呢?”
“依舊該死......”琴思月(龍汐)冷聲道,“做官的逼著下面的,官該罪,民當殺!”
“姐姐說話自來一針見血!”永旭不免怏怏地,“弟弟明白了。”
“你呀......”琴思月(龍汐)搖搖頭,“畢竟是小,偷看了才子佳人的話本,難免以護花的公子、惜弱的俠士代身自居,等將來有了閱歷必然悔之無極,姐弟間說一句體己話,舅媽嫁進東宮時理郡王將滿週歲,皇舅日後生情,難道就不曾為了長自庶出的景況愧對舅媽麼?”
永旭唯唯受教:“弟弟明白了!”
“未必十分明白。”琴思月(龍汐)用商議地口氣說道,“八弟,你若聽我的,那就先等幾年,按照常理,也許得不到的永遠是最好的。,我今日不攔你,等將來吃足苦頭自然有痛悔莫及的時候,但真到了那一步,你是必定落個遍身傷疤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