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琦面紅耳赤,一句話都接不上來。
永林點了下頭:“也算他不失運道,若朝雲公主在京,這會子怕連另一條腿都保不住。”
丹琦的最大擔憂正在此處,趁機向永林央告:“還求您美言幾句,讓嫂子寬宥不梵一回。”
永林嘆口氣:“等著瞧,朝雲公主的寶劍隔著千山萬水未必砍不到你兄弟身上。”
世人一生辛苦,追求的大抵是“酒色財權”四個字,琴思月(龍汐)以親王外孫之貴晉封春殿女儲之尊,天子信寵、東宮關照、父母康壽、兒女聰慧,如今更為天下豪富,京城內便有六座酒窖,唯所不足,還在於生為女流,“色”字一途永為絕徑,早先看時,未嘗不算赤金瑕疵,美玉微塵。
而今更是天高皇帝遠,揚州官商為了討得“女財神”歡心,簡直無所不用其極,沒到燈節,朝雲公主力捧江南名優的訊息便傳進了京師。
“太不像話了!”皇帝把密摺摔在龍書案上,“竟然通宵夜飲,還給賣唱歌女賞藝名......成什麼體統。”
“父皇,朝雲公主需得協助六弟五弟禁菸,此舉怕是故布迷陣、混淆視聽的意思。”太子心道:童倫真是大驚小怪,一個賣唱歌女而已,還能與她越界不成。
“故布迷陣?”皇帝氣笑了,“你知道她賞了那賣唱歌女什麼藝名麼?松雪月!說破天去,他們能沒有瓜葛?”
永棟摸不著頭腦:“那又如何?”
永林瞄了奏摺一眼,恍然大味道:“那賣唱歌女的本明叫江松潮。”
永棟嘖嘖稱奇:“這要教長白知道......”
遷怒是金家爺兒們的優良傳統,永榕大為光火:“童倫幹什麼吃的?還有琴振在......制臺、藩臺、臬臺、御史......都白在一旁看著不去諫阻麼?”
“江都行宮立著五色大棒,多嘴的言官都教她打了出去,誰敢在老虎頭上拍蒼蠅!”皇帝苦笑道,“童倫請旨,讓朕拿主意呢!”
“父皇,還是教長白走一趟罷!”永林建議道,“一來可以就近主持海防,二則襄助禁菸事宜,三麼......”
皇帝點點頭:“老七去一趟顧府。”
琴思月(龍汐)有六個兒女擱在神龍將軍府,因著有意款留江淮,出門時不知帶了多少信鴿南下,但有風吹草動立刻便能得著通報訊息的飛鴿傳書,顧不梵意圖.初芮的事兒自然瞞她不過,這會子正有公主府侍衛立在顧正書房公示教令:“顧不梵逆礙人倫,不孝不慈,念太君在堂,降罰一等,廷杖二十儆於效尤,誥敕朝雲宣命!”
“這......”顧尹躬身賠笑,“殿下並不知聞,舍弟已行家法!”
侍衛皺了皺眉:“榮侯慎言,政老是否行過家法,與千歲教令並不相干。”
“大人教訓的極是。”顧尹老臉微紅,“臣僭越了!”
長幼人倫撞上君臣有序必然完敗,若是當面相見還有三分情義,如今正主遠隔千里,顧尹父子自然無力能為,公主府侍衛職責所在,但管監視不梵受刑後回南覆命,別的一概不予理會,張夫人無法,只能推出顧葵為其陳情。
侍衛轉頭看向顧長白(魔坤):“公爺,子抗母命是為不孝,若為有罪從弟構陷無過長子,非丈夫所能輕為也!”
“葵兒,你退下!”顧長白(魔坤)搖頭苦笑:髮妻智慮千條,必能提早預料今時場景,她要鐵了心收拾不梵,這頓板子非得挨實不可。
侍衛催促道:“請赦老帶路。”
顧尹一步三挪,心裡將顧長白(魔坤)罵個半死:連自個兒的媳婦都哄不好,白長這麼大的塊頭了!
永榕趕在這個檔口到了神龍將軍府,於顧尹而言直似旱久沙土偶遇潑天甘露一般令他歡喜,聽得鞏二傳話已然是語無倫次:“快請宗郡王屈駕過來。”
宗郡王的份量足夠重,與東宮皇儲比起來還要差上一線,侍衛不敢違逆教令,縱有嫡皇子居中調和依然覺得為難:“殿下,朝雲千歲嚴諭,臣若敷衍交差,或達上聽必將軍法懲治。”
永榕想了一想說:“你隨我進宮,討得父皇口諭,朝雲公主怪罪下來不教你擔責便是。”
“這......”侍衛躊躇片刻方才答應,“臣明白。”
行刑護衛聞言上前:“大人,卑職得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