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成!”皇帝父子異口同聲地反對,“主謀尚未落網,倘或再有意外,你有幾條命逃出來?”
久居內廷並非長久之計,琴思月(龍汐)想了一想陪笑道:“皇舅,只因早先未曾防備,所以教那宵小鑽了空子,只要我略加三分警醒,想來他們必是難有作為的,何況現今風聲大作,再想逆流而上豈非自尋絕路?”
顧長白(魔坤)亦道:“陛下放心,臣雖不才,自能照撫妻兒平安。”
皇帝沉吟片刻後說:“既是如此,就著西山五校輪宿將軍街,比同東宮六率之例罷!”
琴思月(龍汐)力辭無果,只能拜領下來。
夫妻母女正要行禮跪安,不妨內侍傳報敬郡王於乾清宮候旨,皇帝吩咐道:“許是縱火案有了眉目,叫他等一等。”
顧長白(魔坤)有意同去,皇太后卻道:“這是家務,要他來,我也聽聽!”
敬郡王果然是來回稟案情的,問安謝座後起身奏道:“陛下,臣等連日查察,又有王狗兒口供作證,現已初步斷定,江淮鹽商與陵遠街縱火案決計脫不得干係!”
皇帝倒豎劍眉:“你細細奏來!”
卻說行刺的死士深知朝雲公主財廣勢大,商討細務時刻意繞開京都各大客棧飯莊,揀擇了偏居城沿的小酒肆謀事。誰料天意難違,闔該朝雲公主躲過一劫,這家小酒肆要巧不巧正是房姥姥女婿王狗兒的產業。因著酒資賞錢俱是厚重,房姥姥便囑咐姑爺女兒小心伺候、勿生怠慢。王狗兒正要敲門請問炭火,冷不防聽到“朝雲公主”的字眼傳出來,趕忙斂住氣息駐足不前,裡間還未察覺,頭目繼續道:“那朝雲公主也不是吃素的主兒,當年又曾率領老弱病殘打垮了北蠻十四王,他們夫妻是對天下百姓立有大功的。若非鹽商老爺太過大方,咱們真不好接下這等昧心的買賣......”
靠門落座的同夥笑道:“大哥,她對哪個有功有勞同咱們弟兄並不相干,得人錢財與人消災,幹完這一票,哪怕是亡命天涯呢,江南那些老爺給的價也足夠哥兒幾個花三輩子有富餘了,誰似二哥那般迂腐!”
緊跟著又有一人附和:“老六,大哥說的不差,咱們是該仔細,那娘兒們身懷絕技,若要當面動了手,保不齊吃多大的虧呢!到時冰炭司的內線一動手,咱們趁著亂勁兒殺她個出其不意,速戰速決只攻一個,倘或莽撞半分,給座金山也沒命花銷。”
王狗兒冷汗直流,提著腳繞到廚房囑咐渾家且至前頭照應一二,自己則往後廂討求岳母的主意。
因著酒客留宿,夫妻母女不敢打草驚蛇,次日送走眾人,房姥姥立命套騾前往神龍將軍府報信,不料風大雪深,大叫騾半路漏蹄難以前行,房姥姥熟慣路徑,一面打發幫傭想轍回店,一面下了車往神龍將軍府趕。誰知琴思月(龍汐)正與顧長白(魔坤)賭氣,攜兒帶女搬去了公主府,神龍將軍府的門子躲寒偷懶,不等房姥姥敘說來意便撤步關了儀門,房姥姥又急又累,撐著一口氣奔向朝雲公主府,到了半路終究難以支援,直挺挺昏厥在陵遠街街頭,幸而教路過的夏蓮撞到,這才有了後頭的事兒。
“該死!”琴思月(龍汐)幾乎掐斷手指,“王舅,還有旁的佐證麼?”
敬郡王回道:“現已於黃家酒肆查獲刺客行囊若干,除了換用的衣物外並無其他要緊標記。”
太子細細看了王狗兒的口供問道:“斃命公主府的刺客統共有六人,其中的‘二哥’可有下落?”
“這正是此案的關節所在!”敬郡王微微欠身,“要尋此人下落,無異於是大海撈針,怕是難有明白的。”
皇帝冷哼一聲:“找不到也要找,總能留下幾分蛛絲馬跡。”
敬郡王唯唯答應,琴思月(龍汐)想了一想又問:“那幾個刺客的屍骨現在何處?”
“尚於大理寺衙門安置。”敬郡王恍然大悟,“殿下的意思是......”
琴思月(龍汐)當廷求旨:“兒臣僭越,請以朝雲之封傳發教令。”
皇帝點了下頭:“隨你!”
琴思月(龍汐)便道:“教仵作仔細尋查,看看他們身上可曾留有標記,若是還無所得,就將那六具屍身曝掛城門,張貼海捕文告曉諭天下,凡有細微線索,只能錯抓不可放過,但有疏忽嚴懲不貸!”
敬郡王躊躇片刻後應承下來:“是!”
琴思月(龍汐)繼續施令:“現今雖無明證,興許就與江淮的鹽商脫不了干係,可著地方先行查抄諸鹽領家宅,旁騖計於後事也可。”
拋開琴思月(龍汐)與皇家的關係,身為兩朝天子加封的齊國朝雲公主,在街頭兩端明晃晃立著皇帝御筆題刻“文需落轎、武該下馬”金碑鐵牌的公主府遇刺,打的決計是皇帝老爺的臉,永泰帝也不管“興許”二字何以服人,含糊預設了大姑奶奶濫用權柄的行為。
當然,這只是放在明面上的手段,琴思月(龍汐)早已懸了八百萬兩花紅賞銀,於江湖道通緝刺客下落,必要那些隱匿暗處的黑手無所遁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