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華黎身懷六甲,二房也有正大光明的理由不急搬遷,雖是如此,顧正畢竟不願寄人籬下,催促妻子早尋宅邸。
黃氏亦有計較,將東牆外的一片宅基盡數圈買,著命陪房心腹營造新邸,與今日居所不過數牆之隔而已。
分到二房的下人多有異心,紛紛尋著門路央求清姐另調差使,琴思月(龍汐)不大瞧得上日漸驕矝的神龍將軍府世僕,除保留四大管家的本職外並未過多幹涉因為分家造成的人事變動,清姐趁機安插了許多心腹,黃氏亦要節省用度,求去的丫鬟小廝一概不留,大房反倒露出了人浮於事的局面。
鞏二私下前往東大院諫言,欲要外放幾戶家奴整肅闔府綱紀,琴思月(龍汐)想了一想說:“鄭國府的人口還是少了些,你留心打量著那些本分老練的青壯,他們一溜兄弟五個,還有萱兒的陪嫁,怎麼算都不闊綽......”
“若委實短了人用,大奶奶何不......”鞏二試探著說,“從外頭調些精幹的回來......”
“還沒到那一步。”琴思月(龍汐)挑了下眉,“何況如今是二奶奶當家,不必我去勞神費心。”
“是!是!”鞏二唯唯應諾,“小的明白。”
眼瞧著上頭並無旁話,鞏二剛要跪安退出,忽聽琴思月(龍汐)淡淡地說:“還有句話拿你的主意,我連你大爺都不曾商議的。”
鞏二忙道:“請大奶奶吩咐。”
琴思月(龍汐)微微一笑:“如今有老太太在,府裡雖然還掛公府的招牌,老爺襲的是侯爵,再到二爺身上指不定降成什麼,那時候再住現今的神龍將軍府可就愈制了。”
鞏二小心翼翼地瞄著琴思月(龍汐)問:“大奶奶遠見!”
琴思月(龍汐)慢悠悠地說:“葵兒將來襲公爵,也是先公爺的餘蔭,茂兒若是成家也差一座大宅子。”
鞏二猶然混沌:“大奶奶的意思是......”
“行了,你去罷!”琴思月(龍汐)轉頭吩咐芳蕊,“把蘇兒抱了來。”
一直到跨出東院的門口鞏二方才醒悟,心中自然添了一番綢繆不提。
所有終結都是全新的開始,顧尹顧正雖為一母同胞,實質則是面和心不和,顧長白(魔坤)顧煉情誼無隙,架不住他們的妻子各有謀算,再看將來的葵茂茗英兄弟,局勢比及今日還要複雜三分,琴思月(龍汐)慮及將來,反倒要給子女立出表率來,素日全不干預清姐處分家務,顧煉夫婦好生感念,心下更是增添了三分敬意。
九月間天準擊潰南犯的沙俄大軍,又聞悉青廷主力西向,意在羈縻青藏喇嘛,亦是加緊調派兵馬朝東南下,皇帝降旨,加封顧長白(魔坤)為西疆都檢使,提調蒙甘川藏康諸省軍政事,奉諭尋邊、代天巡牧。琴思月(龍汐)的心思都擱在丈夫身上,即至幼子週歲,皆仗清姐全心操持,上上下下打點的格外周到,到場的賓客無不誇讚神龍將軍府積善。
小傢伙也屬風趣,搖搖擺擺拿了一把小弓給顧茂、抓住一顆東珠朝姐姐獻寶,顧茗顧英指手畫腳的瞎指揮:“抓飯盒、抓扳指、抓酒壺......”
琴思月(龍汐)笑吟吟地嗔怪兒子:“你們別裹亂,讓他自個兒來。”
“《九章算術》?”張夫人含笑點頭,“是子承母業的意思麼?”
琴思月(龍汐)抱起小兒子親了一口:“真乖!”
玫珺玫珺業已顯懷,送給琴蘇的抓周禮都屬貴重,見著此景相視而笑:“天賜的緣分,哥兒的眉眼與嫂子多像啊。”
打發丫鬟收拾好長桌,清姐上前請示:“酒席已經準備好了,嫂子請太孫、王妃、皇孫與世子妃入席吧。”
琴思月(龍汐)正要說話,芳蕊急匆匆繞到近前回道:“主子,和郡王來了。”
“嗯?”琴思月(龍汐)怔了怔,“教二爺接著,與宗郡王一桌就是了。”
芳蕊趕忙補充:“王爺是傳旨來的。”
“先開席吧。”琴思月(龍汐)眉頭微皺,“我去瞧瞧。”
在座的女賓暗自嘀咕:“不負了朝雲公主聖恩寵渥的名聲,大道邊揀個棄嬰過百歲,竟然連宮裡的主子都要打發皇子前來放賞......”
“姐!”金昍極為敷衍地行了一禮,“您快換衣裳,父皇等著呢。”
琴思月(龍汐)愈發摸不著頭腦:“這是怎麼了?”
金昍好似火上房一般:“快趕早兒吧,路上跟您細說。”
琴思月(龍汐)只當皇太后不祥,隨口叮囑芳蕊兩句便隨金昍上了和郡王府的馬車,神龍將軍府上下俱是一頭霧水,不知這位率性皇子所為何來。
前來赴宴的賓客想的開:太孫與宗郡王還在酒席上呢,事兒再大又能大到哪兒去?說不得是宮裡主子有軍機要務尋她商量,誰讓那是太宗朝的朝雲公主呢!
皇太后沒什麼事兒,朝雲公主卻是城外失火延於內門。
琴思月(龍汐)問了一路,不意素來最有話說的和郡王把雙唇咬成河蚌一般,從頭到尾就一句推托之詞:“您見了父皇就知道了。”
“別是鴻門宴罷?”琴思月(龍汐)狐疑道,“誰在皇舅宮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