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老太君扶著柺杖慢悠悠地說:“我有歷年的積攢,也有你們與外頭的孝敬,除了養老的底子,別的也分一分罷!”
赦政公主煉盡皆勸阻:“老太太的梯己還該自己留著才是。”
顧老太君搖搖頭:“我自有主張!”
琴思月(龍汐)撫了撫眉角:“葵兒,老太太的茶冷了!”
顧葵奉了盤盞,顧老太君喝了兩口含笑放下蓋碗:“別累著,坐祖奶奶跟前來!”
“也不怕親戚笑話,我是落了世人的俗套。”顧老太君向張琴眾人笑道,“小兒子,大孫子,老太太的小心肝!以前聽得這話我只想,都是自己的孫子,哪有一碗水端不平的道理?如今看來實在打臉,這顆心沒偏到肋條底下已是公道了!”
琴吉賠笑應和:“這是人之常情。”
“長白是長孫,葵哥兒是長重孫,到底要偏重一些的!”顧老太君語驚四座,“所有田莊、店鋪、宅院都留給你們了。”
顧尹急道:“老太太......”
琴思月(龍汐)睜開眼,垂下眸子沒有說話。
“且聽我講完!”顧老太君示意顧尹歸座,“兩箱子金磚加上金票約莫兩萬兩是給孫子的,炯兒走的早,炯兒媳婦守節孝敬,她領一份,與長白、煉兒、不梵、難哥兒同分;十箱銀錠給曾孫,葵兒、琛兒、茂兒、茗兒、英兒、芃兒、芢兒還有蘇兒一人箱,不梵媳婦有身孕,且替孩子留一箱,彬兒媳婦好,最後一箱是給兩個元孫的。”
顧長白(魔坤)率諸弟子侄磕了頭,顧老太君繼續道:“幾匣子頭面給公主、鳳丫頭、不梵媳婦、探丫頭、芙丫頭、林丫頭、萱姐兒、彬兒媳婦。所有大氅皮毛、絲綢繭緞都給兩位太太,古董擺件是大老爺的,字畫墨寶予了二老爺罷!”
顧尹夫婦不意老母如此公道,磕頭時份外加了兩分恭敬,連琴思月(龍汐)都站起身向太婆婆致謝,張琴眾人亦加誇讚:“再沒有比太君公道的家主了。”
“我還有句話。”顧老太君抿了口茶說,“樹大分枝為常理,但骨肉情誼是分不掉的,你們不能為分了家失了兩下照應。”
顧尹顧正俱各答應:“老太太說的是!”
顧老太君又道:“長白,你是長孫,炯兒沒的早,不梵未成器,你且要受些勞累的。”
顧長白(魔坤)復又起身:“您放心!”
琴吉心道:“這老太太,精明到家了。”
顧老太君的一番苦心二房是不能諒解的,黃氏面上不露形跡,心中卻是老大的不高興,原以為婆婆的私房必有不梵的大半,繞走半天跟預期掉了個個兒,真真是氣得肝疼胃疼。
不獨神龍將軍府奴才毫無準備,宮裡的丹琦也被打了一個措手不及,直愣愣盯著琴思月(龍汐)半天沒回過神來:“嫂子,好端端的怎麼就......”
“別說你,我都沒料到老太太來了這麼一手。”琴思月(龍汐)嘆口氣,“老爺原說有老太太在,且像如今一般住著,即算分產不分家,老太太不答應,催著二老爺找宅子往外搬,好歹教太太勸阻下來......”
丹琦“唰”地落下淚來:“嫂子!我可怎麼辦是好。”
“姑奶奶,二老爺是太子爺親薦的三品大員,太子妃的親爹還做著知府,太子爺如若有意,這就夠用了,若是無意......你哥哥有那個能耐大可自己謀朝篡位,給堂妹外甥撐的哪門子腰。”
丹琦嚇得不輕,半個字不敢吱應,琴思月(龍汐)罩著蓋碗輕輕一推:“姑奶奶,我是極喜歡閏兒的,別看他小,將來有你的後福,.國府越是貴重,永林越要多睜一隻眼睛,你想一想將來,內據皇妃皇子、外有王妃宰輔,侄兒尚主、胞妹配儲,他顧長白還要怎麼樣?還能怎麼樣?金家的爺兒們是白站著喘氣的?”
念恩心道:甭管在什麼地界,就沒有朝雲公主不敢說的話。
丹琦囁嚅不言,扯著手帕半天沒有說話。
聽得外頭呼哨拍手,琴思月(龍汐)嘆息一聲站起身來:“我是不知道你們太子爺有多待見顧家,伴讀、側妃、女婿盡從一個門戶出,將來觸了龍琴狠一狠心,自夷三族的名聲全不好聽。”
宮女打了簾子,男女皇儲正好碰一個眼對眼,永林陪笑道:“琮兒這就下學了,閏兒也在,教他們為您把盞。”
“改日......改日我接他們出去玩兒。”琴思月(龍汐)側身讓他進來,“想來這些日子你也辛苦,看著清減了許多,不可過於勞累,教老聖人與舅母憂心。”
“也是難熬!”永林嘆口氣,“毛子知道咱們實邊,前後派了兩撥使臣進京攔阻,青藏的喇嘛心口不一,誰知道打的哪層算盤,英吉利要通商減稅,禁菸的事兒亦需準備,父皇整日得不著閒,白頭髮也添了很多。”
琴思月(龍汐)點了下頭:“毛子圖謀大青的疆土,英吉利巴望大青的金銀,天準青藏之流不足為慮,販運煙土煙土的事兒不能不管。”
永林苦笑道:“廣西巡撫奏報,販煙的總頭是英吉利人,他們佔了天竺,又弄了傢什麼公司,聽說一應水師軍備全都齊整,萬一狗急跳牆襲擾海邊,那可有的官司打。”
琴思月(龍汐)低眉冷笑:“治標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