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雍王妃微展眉頭:“我原還顧慮怎麼跟我們爺交代,如今看來真是小人之心,決計不可撿了便宜賣乖巧。”
晚間趁著家人都在,忠雍王妃從丫鬟手裡拿了兩個匣子分給一雙兒女:“朝雲公主開闢西藩商路,我今天去了公主府,千歲好意送了三層股份給你們姐弟,趕明兒記得前去神龍將軍府謝恩。”
晗嬴姐弟對視一眼起身應著:“是。”
忠雍王的臉上有些掛不住:“幾時的話?我怎麼沒聽說?”
“今兒我與三嫂去的。”忠雍王妃淡淡地說,“如今家用不足,我原想央著公主加一股王府的水路股,公主不好為著咱們一家亂改章程,生讓了西藩三股給他們姐弟。”
忠雍王面沉如水:“哪裡就艱難到這等地步。”
“府裡用度尚可支撐。”忠雍王妃看一眼丈夫說,“我不過拿梯己嫁妝給孩子添些進項罷了。”
忠雍王就不好多說什麼。
兩個側妃也知“商行女帝”的美譽,各自打了算盤要為兒女綢繆一番。
打發了兩個舅媽回府,正瞧見顧茗扒在悠床上看弟弟,聽到動靜轉頭奔到母親懷中說:“娘,他比芃哥兒還胖。”
“這小子,真是心寬的主兒!”琴思月(龍汐)近前瞧一眼養子,“可見是你們的弟弟,一脈傳承的能吃能睡!”
收養義子本是將門大忌,琴思月(龍汐)雖說請準了聖意,到底不能授人把柄,便將孩子冠以“琴”姓,一應起居倒是比於顧葵兄弟供給。
所謂樹大招風權重惹忌,顧氏一族表面上赫赫揚揚,終究比不得何石這等外戚門第根基深重,顧長白(魔坤)權傾朝野,琴思月(龍汐)富可敵國,夾緊尾巴做人是迫不得已的事。
饒是如此,見慣大風大浪的朝雲公主還是遭了小人物算計。
琴思月(龍汐)的生日實質上是大慶朝萬商聚會的良機,既有旁的考量,她便無所謂講究低調的話,孰料今年卻多了一群不速之客。
之所以說是一群,概因他們代表了一個群體的利益......屢遭琴思月(龍汐)打壓的江南鹽商。
鹽商代表送的壽禮是兩塊丈長尺寬的實金鑲寶嵌珠大匾,做工加上份量,價值該有萬金開外,正主見了禮物雷霆大動,立命侍衛連人帶物丟出了公主府。
按說琴思月(龍汐)並非淺薄之人,縱然不把十萬八萬的金銀放在眼中,畢竟有伸手不打笑臉人的道理,之所以如此震怒,問題出在金匾的雕刻上。
沒錯,作為江淮鹽商的壽禮,金匾上赫然刻著“貨殖懿範““商中堯舜”八個大字。
聽完行賞內侍的回稟,皇帝自嘲地說:“朕萬壽、皇后千秋,都不見他們如此興師動眾、勞民傷財的表忠心!”
永林忙道:“父皇,江淮鹽商......”
皇帝擺擺手打斷他:“你姐姐從四歲起行走內廷,她是怎樣的人用不著那起子小人警醒,若然有心臨朝,哪裡還有何氏的便宜賺!”
鹽商的離間計顯然沒有起到任何預期作用,琴思月(龍汐)手底下的商行頭目見其惹怒首尊,紛紛合計要找法子表現一二。
朝雲公主的壽席不歡而散,芳蕊小心翼翼地請示:“主子,蘇哥兒鬧的厲害,您看......”
琴思月(龍汐)臉色稍霽:“抱了來。”
總是佔了位份貴重的便宜,身為神龍將軍府長孫媳的朝雲公主偶動惻隱收養一個螟蛉子,顧老太君並赦政珍煉都要上趕著表示,大房下人諛奉主子之意,或稱五爺、或喚七爺,表面上對這個後來的小主子存著敬意。
永泰十二年的第一大要務就是為明悅公主選婿,正旦朝賀禮上,石皇后當眾指著女兒囑託琴思月(龍汐):“你做姐姐的便多上心了。”
諸王妃誥命摩拳擦掌,都想為子侄撈個封國駙馬到手。
懿王妃得了皇太后暗示,附和之餘故意看著琴思月(龍汐)笑道:“東宮大郡主已經有了主兒,太子妃若不加把勁兒,再想求娶封國公主就該是三十年後了。”
眾人兩兩對視,都聽出了懿王妃話中的機關,再者石皇后並未否認,自然知道鄭國府二少爺已經內定為皇孫女婿,這正是雖出意料之外,卻在情理之中,貴婦們倒也並不曾因為這個突兀的訊息有所失態。
太子妃惴惴不安地瞄了琴思月(龍汐)一眼,低下頭沒有搭話。
今日又是東宮顧側妃的生辰,丹琦領了兩宮賞賜,正品大妝前往寧壽宮並坤寧宮謝恩,石皇后向琴思月(龍汐)誇讚孫子:“閏兒得著你的教導,現今愈發懂事了。”
琴思月(龍汐)含笑說:“龍子鳳孫自有天賦,兒臣並非高明教習。”
石皇后說一句“得著閒常帶姐兒過來”就打發走了丹琦。
說起來石皇后對嫡庶大義的講究不亞於朝雲公主這個嫡正黨先鋒,琴思月(龍汐)冷眼瞧著,她願意對金閏高看一眼還是為給神龍將軍府薄面的緣故,太子的其他庶子在坤寧宮遠沒有永棟等諸皇子正妃所出嫡孫的待遇好,以此而論,皇子的側室們想要作興也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