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老太君心灰意懶:“我怎麼就生了這樣一個迂腐的兒子!”
沐黃氏寬慰道:“老太太,姨老爺也是為府上著想,因著不梵使顧家開罪皇親,哪裡能教他過意的去。”
琥珀還想說些什麼,琉璃進內回道:“老太太,宗王妃與懿王世子妃看二爺來了。”
金是喜靜不喜動,昨日原該在場,但得他在,不梵必然不至吃虧,偏又提早託辭回府,這才令金明鑽了空子,早晨聽說此事,趕忙告與妻子知道,小兩口一道前來神龍將軍府探視。
永榕也是陪玫珺來的,已到神龍將軍府門口又叫傳旨內監追來,只得折往內廷,金是便與康王陪坐,兩姐妹見過張夫人後都到顧老太君處問安。
不梵最願在女孩兒身上下工夫,玫珺觀其慘狀,又是心疼又是氣惱:“誠王世子太過分了,我這就進宮,請母后為他做主。”
黃氏求之不得,顧老太君微微搖了搖頭:“誠王世子妃是主子娘娘的親侄女,你別多嘴,仔細教宮裡主子不滿。”
“老太太,您放寬心,我們這麼些人在,又不缺神醫良藥,一定能絕後患。”金明之所以構陷不梵,根源還在早年的議親事件,如今連累堂弟遭殃,玫珺心中更是加倍難過。
玫珺又道:“老太太,聽說您昨晚一夜沒闔眼,我和姐姐先看著不梵,您歇一歇,等他大好了再見您累出病來,心中豈能過意的去?”
顧老太君點了點頭:“也好。”
沐黃氏也亦勸妹妹:“有我和王妃在,你去眯一眯罷!寶哥兒也不是眨眼就能痊癒的,傷筋動骨一百天,你該養足精神才是。”
黃氏十分感念:“您說的是,我要為不梵撐住!”
誠親王是典型的中二性情,從做皇子起就大錯誤不犯小錯誤不斷,有回太宗皇帝責備他這個輪管禮部的主事不重天候,致令君臣郊祭穀神趕上大雨,個個淋的透心狼狽,顯見是不曾盡心當差的意思,當場把他貶為雙字郡王。
受罰的忠誠郡王並不覺的委屈,那會子他還是個有過必改的有為青年,也知道皇父此舉是做給外臣看的,回到王府就把旗杆豎了起來。
沒錯,是豎旗杆,皇父既然批評自己不重天候,那他就在自家院裡表表態......忠誠王爺預備著先將測風儀擺上來,好教皇父看看自己知錯的誠心。
便如忠誠郡王所想,太宗皇帝之所以罰他,.成是形象工程,康桓親王還勸呢:“這事兒是欽天監當差有疏,誠王年輕,一時慮不周到也是常理。”
太宗擺擺手:“朕知道,不過老三行事有欠穩重,先給他一個教訓,等其長進後再複本爵就是。”
康王笑道:“都是做父親的苦心。”
老哥兒倆正下棋,直郡王打小報告來了:“老三不滿父皇訓責,竟於回府後把旗杆立了起來,兒臣不敢偏私,專請父皇明斷。”
“啪!”太宗皇帝手中的棋子掉到棋盤上,“你再說一遍?”
直郡王玩兒的就是無間道:“兒臣如有一字虛言,願受反坐之罪。”
太宗勃然大怒:“叫童綱來!”
太祖高皇后內侄童綱,開國十二侯之首童法長子,時任禁軍統領之職。
康親王趕忙跪伏求情:“這裡頭許有誤會,臣弟請旨親往忠誠王府查察,若其果有怨懟,皇兄再行發落不遲。”
太宗勉強點頭:“這個逆子,不許你偏袒維護於他!”
忠誠郡王正滿頭大汗的指揮下人爬竿子裝風標,聽得康王駕臨慌忙迎出,這才知道自己險些犯了大錯,雙股顫顫的抱住叔王不撒手,康王採證一番,情知所言盡實,當即帶了他入宮謝罪,太宗皇帝又好氣又好笑,康王又竭力誇讚侄子心實,這才僥倖逃脫一劫。
要不怎麼說誠王命好,最初有皇帝老子罩著,太宗駕崩,當家的永泰皇帝也不好意思將嫡長之爭時偏袒自個兒的三弟怎麼樣,哪怕他有許多小毛病,能忍不能忍的也都忍了。
就像這回,金晟雖然酒後行兇,畢竟不曾鬧有人命,捱打的顧不梵無官無爵,皇帝自願高拿輕放,先奪了一年俸祿,又罰他交差思過,誠王感恩不已。
琴思月(龍汐)聽說皇帝的處分聖旨後鼻子都氣歪了,康親王勸解道:“金晟不但是皇侄,還娶了承恩公小姐,聖人這樣責罰就算情理兩顧了。”
“舅舅,我是不會多心的。”琴思月(龍汐)冷笑道,“您可別忘了,長白的從弟不但是國公嫡孫,她的親姐姐是備位東宮的側妃,又有嫡親的皇孫外甥在,皇上這般處置,擺明是不顧永林的臉面,他們父子兄弟的勾當哪裡用得著外人摻和?”
二王面面相覷:怎麼把這茬給忘了!顧不梵不但有個朝雲公主堂嫂,還是東宮皇儲的偽小舅子。金晟打殘了他,皇太子能嚥下這口氣麼?
不怪當老子的大意,近來有許多彈劾神龍將軍府的奏章呈遞,皇帝正要尋個機會敲打一二,就未留意捱打的顧不梵還跟自己的太子皇孫有勾繞,直等石皇后找上養心殿才得反應:“閏兒的親孃舅 ?”
石皇后有些無語:“在京城,還有第二戶姓顧的教你知道麼?”
皇帝默然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