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跡既明,皇帝且不理其他,著宗人府合三司推事大興詔獄,徹查忠廉、忠溫逼宮罪行。
養亂為功的朝雲公主也討不得好。
屏退了左右,皇帝沉著臉說:“還不如實回了來!”
琴思月(龍汐)識趣地跪在地上:“永泰六年冬,臣甥曾在駕前許諾,兩年內讓廉王消聲於朝堂,今日也算奉旨行事——”
“朕何時——”好吧,皇帝也想起來了,確實是有這檔子事兒來著,“你便要辦,提前知會朕一聲又能如何?”
琴思月(龍汐)反問:“皇舅,今日沒有臣甥的佈置,最壞的結果又是如何?”
“這個——”皇帝氣短。
琴思月(龍汐)自答:“您若應了盟誓,將來廉王難制,允了他的條件,我和忠廉王同歸於盡;您若不應,憑著石國舅的一隊禁軍,頂多誤傷一批赴宴的親貴,連您的龍袍都擦不著一絲去,忠廉王難道是傻的麼?”
皇帝疑道:“你這是為他開脫?”
琴思月(龍汐)直直盯著皇帝:“忠廉王造反是實,他要挾君自保,無論如何都是不容輕饒的罪過,您何必多慮?依著國法處分便是——青天白日證據鑿鑿,誰能給他開脫出來?”
“你——”皇帝縱有千般疑慮也不在此時發作,他更在意的是:“就憑這個,你將朕與皇后置於險地?”
“忠廉王不是傻的,您也看到了,除了想保家人平安,他最恨的是蓄意捏造太宗皇帝遺詔、臆想九月十二日要置他於死地的朝雲公主!”
“婦人之見!”皇帝心說:擺明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笨法子。
琴思月(龍汐)意有所指地說:“皇舅,我要不逼反了忠廉王舅,他一定隱忍著打咱們措手不及,現在的局勢完全掌控在您的手中。”
皇帝私命心腹網羅罪證,以忠廉王的機警勁兒,哪裡覺察不到?最終不過是兩個結果:第一,畏罪自盡;第二,魚死網破,忠廉王的心機不是義直郡王能比的,哪怕現今的起事環境並非昔日能比,攪的京城血流成河不是多難的事兒。
“不管誰是誰非”皇帝惱羞成怒,“西山五校和園中內衛是怎麼回事兒?”
“內衛是太宗皇帝留下的,至於西山五校——”琴思月(龍汐)將昨天的經過娓娓道來。
至尊夫妻要奉皇太后駕幸西山,一進九月,琴思月(龍汐)幾乎隔日便去尋看,到第四回上,返京時忽命導從:“往五校營地去。”
京師的衛戍軍主要由四部分組成,其一是大內十八衛御林禁軍,分左右武衛、左右威衛、左右屯衛、左右羽林衛、左右豹韜衛、左右鷹揚衛、左右龍武衛、左右虎賁衛、左右千牛衛,其二是京防六大營,分驍騎營、前鋒營、神機營、步軍營、健銳營、護軍營。這六營十八衛是拱衛京師的主力。除此之外,又有京兆府執掌十二道金牌分兩班協管京城治安,勉強算一支生力軍;最後是西山五校,七年前打退北蠻,上皇將家奴軍中的五千精幹除去奴籍,立下西山五校,與京防營成為掎角之勢,也由顧長白(魔坤)統管。
還差三日聖駕下臨西山,五校都尉不敢懈怠,且擱了輪班的事兒,都在老營加卯,都統制李重領著四人行禮後問道:“殿下此刻駕到,想有萬急差遣。”
琴思月(龍汐)背身取出一支赤紅色旗子來,將它放在了桌案上。
五校都尉都感吃驚,各自拿了一色旗子擺出來,恰巧拼成一幅缺了頭角的“龍”字。
琴思月(龍汐)淡淡地說:“昔日建起五軍校,我曾經立下規矩,聖旨可宣、虎符可調,獨七色旗出,宣調儘可。這個規矩便是皇舅和我也不能破。”
“是”李重打頭回道,“這是防備有宵小之徒挾持聖駕,故將宣調大權一分為三。”
琴思月(龍汐)點點頭,從袖中拿出最後一隻紫色旗子:“驗一驗罷!”
桌子上是一個御筆親書的“龍”字,五校抱拳揖身:“臣等候命。”
回到神龍將軍府,顧長白(魔坤)爺兒們早已齊聚一堂等著她用晚飯了,顧茂嘟嘟嘴:“娘,您怎麼才回來啊,我都餓了。”
琴思月(龍汐)指著被兩個大的抱著的兩個小的強詞奪理:“都是做哥哥的人了,還沒弟弟乖。”
顧茂看看弟弟,再瞧瞧自個兒,小聲嘀咕道:“他們早吃飽了。”
“擺飯。”琴思月(龍汐)漫不經心地對丈夫說,“過會兒有話跟你講。”
“你說什麼?”夜深人靜之際,沉沉將眠的顧長白(魔坤)被懷中妻子極為慵懶的一句話嚇的清醒了,“擒拿忠廉王?”
“你沒聽錯”琴思月(龍汐)瞥了丈夫一眼,“是在明天”
“你瘋了!”顧長白(魔坤)暴起,“無憑無據,你就想饒過皇上在御前上捉拿堂堂親王?皇上能由著你胡來——”
琴思月(龍汐)攬了下頭髮坐直身子:“所以我才找你!”
顧長白(魔坤)目瞪口呆:“我的姑奶奶,我是抓著京防營的兵部尚書不假,若無旨意調兵,豈不是謀大逆的罪過?”
琴思月(龍汐)邊穿裡衣邊說:“行事的兵馬我已經調來了,到時你幫我壓住陣腳,護著皇舅不受驚嚇便是。”
“你——這怎麼可能?”熱汗冷汗交加著受了一襲陰風,顧長白(魔坤)結結實實打了個噴嚏,扯過衣裳披在肩上說,“不管禁軍還是京防營,不經過我和皇上,你如何調的動?”
“顧上將,今晚上給你打聲招呼是怕明兒嚇到你,至於旁的——”琴思月(龍汐)坐到梳妝檯前捋著頭髮說,“相機行事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