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和峰大哥的門路。”琴思弦是顧長白(魔坤)薦給老南安郡王徒昌的,可徒昌兩年前就伺候祖宗去了,襲爵的兒子到如今還沒出孝呢,能使什麼勁兒?顧正、顧峰也喜歡琴思弦,去歲想主持著叫他認宗,要不是顧敬沒點頭,顧長白(魔坤)這會子就得多個族兄出來。
“認宗” 的事兒雖然沒成,琴思弦跟寧榮兩府倒是更加親近,攀上這等靠山五年升兩品實在算不得什麼。
林如海早年與琴思弦打過交道,兩下休沐時私下告誡內侄兒:“顧化豺蛇狼顧之相,今見顧府勢大,甘以子侄禮匍匐;翌日倘有危難,必為落井下石之徒,勿將機密託付要緊。”
顧長白(魔坤)笑道:“我為虎,彼為狼,虎壯之日,驅狼以搏兔,虎將暮,屠狼引為己食,豈甘靜待病弱,入於狼腹?”
林海微微點頭:“憑你的手段再不會有疏漏的。”
姑侄二人正說話,顧定進內傳道:“大爺,兵部來人求見。”
“叫!”顧長白(魔坤)吩咐,“請姑夫裡間用茶。”
過不片刻,顧定引了一個極為眼生的壯漢進來,見著顧長白(魔坤)慌忙行禮:“下官委署步軍校王天佑參見尚書大人。”
“步軍校?”顧長白(魔坤)眉頭微皺:“部裡有要緊事?怎麼不是書吏過來?”
王天佑不敢起身:“下官此來非為公務,原是特意向尚書大人請安的,只因位卑官小難以如願,故借下屬之名誆於門吏,實為大罪。”
顧長白(魔坤)上下打量一眼:“你要見我,就該規規矩矩進了拜帖,豈能假公名行私事?”
王天佑道明苦衷:“大人,下官區區六品小吏,若待回貼,縱過十年也是不能的。”
“起來說話。”顧長白(魔坤)點點頭,“你既費盡心思見我,必是有所告求的,且講來與我聽一聽。”
“不敢——不敢——”王天佑起身賠笑,“上稟大人,下官為大同府人士,祖父有幸,也曾為寧榮二公牽馬墜蹬,後得榮國老公爺栽培,予了正千戶的職司,下官新近入京,有福於兵部候缺兒,專程拜謁大人,一是屬員應盡之禮,二則拜謝府上提拔恩情!還望大人笑納!”
顧定接過王天佑捧著的帖子遞給自家主子,顧長白(魔坤)開封一看,裡頭原來是五千兩銀票。
顧長白(魔坤)淡淡地說:“既是世交,又為同僚,孫大人何需多禮。”
王天佑忙道:“大人明察,下官雖是粗人,也知道tianchao律法,些許心意權為報答老公爺救命高義,再不敢妄生他念。”
“袍澤之情,原該有個照應。”顧長白(魔坤)微微含笑,“令祖既與老公爺有交,算起來孫大人也是我的長輩了——”
“尚書大人折煞下官!”王天佑大為侷促,“下官的祖父有幸拜在老公爺門下,與先公爺論輩已然失禮,何敢僭越及此?如蒙大人不棄,喚一聲世侄也屬抬舉下官——”
“既是這般,世兄的心意我就愧領了。”顧長白(魔坤)端茶送客,“今兒個不便,明天到部裡再找世兄敘話。”
“不敢——不敢——”王天佑萬分欣喜,“下官告退。”
待其離開,顧長白(魔坤)招手吩咐顧定,“找個人跟他一路,看看是怎樣的品性。”
顧定會意:“奴才這就去辦。”
林海笑著出來:“神龍將軍府門人魚龍混雜,難為你當得起家。”
顧長白(魔坤)苦笑:“祖父曾說,權謀之術的要義為‘明親君子於前,暗役小人在私’但凡有法子,侄兒會去敷衍他們?”
林海調侃道:“五千兩的孝敬,也算是大手筆了。”
顧定安排好了眼線回來,顧長白(魔坤)順手將銀票丟給她:“你奶奶在太太屋裡,拿去讓她開銷。”
說來算巧,因顧伊說起許多貴婦託她探聽玫珺的親事,張夫人不免欣慰“孩子們都已長成”,遂與長媳商議:“額外拿些光鮮料子給她裁衣裳,再打幾樣時興的首飾,節下串門妝扮體面才好。”
話音未落,春蘭接著顧定送的銀票進來,因笑道:“方有外客送了炭供,大爺叫奶奶酌情花用。”
琴思月(龍汐)展開瞧了一眼,因笑道:“果然是母子連心,他就會替太太分憂解難。”即命春蘭,“這注銀子不必進賬,去銀庫兌了散的,拿四千兩給大姑娘、二姑娘置辦年節的頭面衣裳,餘下一千,傾了金銀錁子,額外讓姐兒倆賞人用。
顧伊咂舌不已:“有福的才做顧家姑娘,盡遇著行止大方的嫂子,多少公侯小姐為著是庶出竟被三五千銀子打發的,更別說專門拿來置辦首飾了。”
琴思月(龍汐)笑道:“上行下效,太太劃了道在前面,我這做兒媳的正該‘蕭規曹隨’。”
“子孝不如媳孝。”張夫人出自書香門第,雖說早年的嫁妝多了黃氏八抬,拼起價值卻遜色不少,她的福氣更在子女爭氣,單顧長白(魔坤)夫妻往日孝敬的也夠她風光體面陪送玫珺出閣,是以全然不像黃家姑侄那般看重黃白之物。
聽到訊息的黃氏幾乎要捏斷佛珠:“府裡還沒分家,所有進益都該送往官中才是,如今倒拿官中的錢賺買賢惠名聲,給瑾丫頭還罷,玫丫頭是姨娘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