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老太君會意:“公主和葵哥兒姊妹的好事出來,府裡原該大賀的,只因長白不欲張揚,這才另做打算,如今正可討姨太太的便宜,兩府好生熱鬧一番。”
張夫人道:“姑太太是客,不好教您太過破費了。”
沐黃氏忙接話:“那是多少人討不來的恩典,萬請大太太玉成我們的一點兒心意。”
張夫人點點頭,又吩咐清姐:“姑太太有了春秋,你是親侄女,正可幫著操持,也壓一壓府裡奴才,別仗著姑太太慈善欺客,敢一味討賞躲懶,我和老太太是斷斷不依的。”
顧老太君附和:“你太太說的很是!”
清姐應著:“媳婦一定襄助妥當。”
顧老太君遂遣丫環去東大院請示琴思月(龍汐),春蘭親來回復:“姑太太的美意殿下領受,萬勿奢靡破費才好。”
沐黃氏喜不自勝,連聲唸佛:“不意我們家竟有這等福分。”
沐家財大,沐黃氏此舉也是給黃氏長臉,她就沒說反對的話,又打發了鍾銳家的等陪房到姐姐處聽差,沐黃氏倒消減了幾分不快,認真籌備起酒宴來。
因知顧家上下都是“兩隻富貴眼、一顆體面心”,沐黃氏先拿了三千兩銀子出來,託清姐打賞下人,又予了百十貫青錢,單給廚房、雜役,闔府上下無不稱快。
華蟠近來在外閒逛,但把“神龍將軍府親眷”的招牌打出,行事自然無往不利,知道母親攬得這等巧宗,哪裡還會惜財?恨不能連龍肝鳳髓都打撈到手奉到琴思月(龍汐)席前。
“四季”丫環是琴思月(龍汐)跟前的第一批三等丫環,如今為著沐黃氏母女“打聽公主口味”都得上等封銀,春蘭不免感慨:“怪道都說沐家是‘珍珠如土金如鐵’,單府裡散眾的銀子就得破兩千,便是宮裡御筵都不見得能用這等花銷!”
夏蓮不屑道:“商戶的心思,為著攀貴是大拼了,咱們主子什麼席面沒吃過?”
琴思月(龍汐)扶著想學站的顧茂笑道:“有你們的好處還不知足?”
秋菊點的透徹:“主子,不是這話,您也知道府裡奴才的德性,沐家這樣鬧,以後正經主子沒個打賞想支使他們就難了!”
“這話在理。”琴思月(龍汐)搖搖頭,“寬恩不予罰慣出來的!”
冬梅笑道:“憑他如何,還能打咱們院裡的回?”
“要防著府裡哥兒姐兒的受委屈呢。”琴思月(龍汐)想了一想,“你們盯著蘭哥兒、難哥兒並姑娘們的院子——還有西大院,揀個不長眼的奴才回了我,好好做著筏子樹標榜!”
秋菊所慮不差,宴還沒開,府裡果然傳言,道是“寶姑娘行止大度,比府裡小姐都不差”云云,又有漿洗處的管事王婆子暗地挖苦芝晴小性又小氣,不似寶姑娘和氣大方,琴思月(龍汐)聞說直接傳話清姐命其開革。清姐哪還能計較王婆子是琴思月(龍汐)陪房之親?立時帶鞏二媳婦親去處置,各處奴才肅然受驚,再不敢妄生“因勞挾賞”的念頭。
琴思月(龍汐)拿著自己人下手,神龍將軍府上下豈有不怕的道理?鞏二集了各路總管仔細告誡:“你們都省省心,沐姑太太給賞錢是客氣的意思,盼著將公主的宴席辦妥當,這樣的喜事經年未有,哪個敢當成常例挑揀主子?公主發話了,若覺得兩府虧待了他自可另謀前程,府裡寬宏,連身契都賞了他無妨。”
總管們唯唯應著,馮大又道:“說起來有些個人也忒不像話,拿著府裡的月錢受著府裡的蔭庇,細心伺候主子是本分,哪敢這般膽壯,竟要逼著主子給賞賜!公主是菩薩性情攆了了事,換做別家,問他個頂撞打成半死都是正理。”
重陽佳節,神龍將軍府大開宴席,果真是碧羞珍饌,豐盛無比。
藉著機會,顧家族人都到上席磕頭,凡六旬開外十歲往下的族中老幼均得賞賜,各房自然歡欣不已。
除了崑腔班子,華蟠還專門請了雜耍小戲,琴思月(龍汐)向陪侍的沐黃氏笑道:“姑太太有心勞動了!”
沐黃氏連道不敢,又說這都是華黎的主意。
琴思月(龍汐)不免誇讚:“這樣乖巧的女兒在跟前,姑太太是有福氣的。”
族裡的老太太們都知今日是沐家開銷坐莊,又見華黎品貌出眾,都生了為孫求娶的念頭。
一場演罷,琴思月(龍汐)剛命放賞,馮大媳婦就從二門處接了話進來,尋機傳給了春蘭。
春蘭想了一想,來琴思月(龍汐)跟前低聲說了。琴思月(龍汐)笑道:“這是大喜事,教她回給老太太,也讓林姑娘高興高興。”
馮大得了指示,心下自安,遂到顧老太君處報喜:“老太太大喜、林姑娘大喜,林姑爺與姑奶奶後日到京,專遣家下先行報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