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拿眼望去,卻是康王身邊的小公子說了話。
“哦?”皇帝示意小公子上前,“你知道?那就跟朕講講。”
小公子朗聲道:“太子為真龍,諸皇子為業龍,若日後小公爺是為真龍效力,自然能展翅騰雲成為千古名臣,假如向業龍匍匐,必因所負才華受其猜忌,韓信、徐達可為前車之鑑!”
皇帝吸口涼氣:“那為何二十歲以後入仕無妨?”
小公子答道:“但凡少年得志,天然就有桀驁意氣露在外面,大度君王愛惜人才用心維護,如燕王誠待樂毅破齊七十餘邑;鼠腹國主嫉賢妒能趁勢殘害,如穆王冤殺李牧自毀長城;若二十歲以後為官,自然知道收斂脾氣明哲保身,才不露德不顯,圓滑世故避免猜忌是容易的。”
彼時義直郡王勢盛,大有問鼎東宮的架勢,太子心腹孫順德又因貪瀆賑災銀兩引發民變,皇帝對包庇僚屬的嫡子大為不滿,此消彼長,朝野都有春宮易主之慮。
皇帝不會認為顧長白(魔坤)的出現是康王與顧家兄弟為保太子設的巧局,原因很簡單,說話的小公子是康王外孫女,小丫頭年紀不大,書讀的活,前兩日剛教她背《戰國策》,如今便舉一反三把道理用在自個兒身上,別說順義伯,就連康王也不知道這套論調得自皇帝本人的傳授。
“大慶朝自然是真龍天子的社稷!豈有才不盡用的道理?”皇帝長嘆一聲,“朕今日讓兩個娃娃上了課!”
天蔭與琴吉伏地請罪:“臣萬死。”
“起來罷!”皇帝喚道,“戴通。”
大內總管戴通應著:“官家。”
皇帝傳諭:“你親自送公子回府,傳朕的話於護國公知道,顧長白(魔坤)天縱英才,必成大器,朕很喜歡,暫以護國公世孫名領子爵祿,秋後東宮皇太孫開蒙,即著顧長白(魔坤)侍讀,將來輔佐真龍天子,自不需顧慮凶煞卜辭。”
“萬歲、萬歲、萬萬歲!”這番話可不是確定了顧長白(魔坤)“神龍將軍府繼承人待遇”那般簡單,關鍵在於“東宮皇太孫”五個字,皇太孫一經冊立,皇太子的儲位自然穩如磐石。
戴通帶著倆侍衛送顧長白(魔坤)回神龍將軍府,不虛此行的見識到了寵孫狂魔的另一面,天佑把堂堂大內總管晾在一邊,抱著顧長白(魔坤)上下看了個遍,見其毫髮無損終於舒一口氣:“我的小祖宗,我已經黃土埋脖子上的人了,你少叫我受驚嚇成麼?你父親不好,告了我打他就是了,再不能玩兒這一出了!”
顧長白(魔坤)欲跪不能:“爺爺,是長白不孝順,長白以後肯定乖乖的,不讓爺爺操心。”
“誰說的,我的長白最孝順!”天佑瞪了長子一眼,“都跟我的長白一樣,爺爺得長命百歲的。”
陪著戴通的顧尹尷尬不已。
戴通不愧見過大世面,聽著爺孫倆近乎肉麻的對話也沒有笑場,忍不住輕咳了一聲。
靖北王提醒失態的老友:“戴總管在呢。”
天佑的精明勁兒這才回來:“老內相親自送小孫回來,可是他闖了什麼禍事?長白還小,萬一有做錯的地方老臣必定親與主子請罪。”
戴通笑道:“老奴向國公爺道喜、向大爺道喜,小公子的大造化來了。”說著便把皇帝的口諭複述了一遍。
天佑大喜,起身後一疊聲吩咐:“快,把皇上賞的大紅袍換了來,預備酒宴,我要給長白慶功。”
顧尹也是高興不已,拿了兩張銀票塞給戴通,又求道:“長白年小,以後還得多蒙內相關照。”
戴通笑著接了:“好說,好說!”
顧敬向叔父道了喜,打定主意回家補給顧峰一頓打。
彼時顧伊待嫁,也知道此事的原委,她和張夫人最好,說起顧長白(魔坤)的糗事自然如數家珍。
“我這兒還得給姑媽請罪呢。”琴思月(龍汐)說了為芝晴辭掉贊善的事,“皇后娘娘挺喜歡林妹妹,也囑咐我常帶她進宮。”
顧伊笑道:“這是見外的話,芝晴打小兒嬌慣,進了宮未必不會開罪主子,有了是非於您臉上也不好看。”
“我倒不顧慮這個。”琴思月(龍汐)搖搖頭,“這樣說許是對林妹妹不尊重,我對這事兒不熱切,一是因為有林妹妹的意思,再來二房的玫珺沒選上,我也擔心有人在老太太那兒饒舌。”
顧伊知道琴思月(龍汐)影射的是二嫂黃氏,因笑道:“這話很是,不過您就算出力把探丫頭送進宮,有人也會怪您多事。”
雖是隔代,姑媳聊的倒算投機,直到吃了晚飯才向顧長白(魔坤)夫婦告辭回府。
月底鄉試放榜,東府顧彬兄弟都在孫山之後,哥兒倆不免蔫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