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賈母卻讓帶了黛玉去見賈赦賈政兩個舅舅。
之後伺候吃飯完畢,賈母又與黛玉說話兒,正說得略有些累了,預備吃茶的時候,忽而眾人聽到一陣腳步聲響動,繼而就有丫鬟笑著近來,回道:“寶二爺來了。”
龍汐(春纖)原是站在近側的,眼瞧著黛玉面露疑惑之色,繼而與寶玉四目相對,雙眼倏然有些發亮,竟不似先前拜見王夫人等,或是與迎春等廝見的時候,顯見著不同,心內由不得一頓,暗想:大約這就是書中所謂的眼熟,像是在哪裡見過的。
寶玉生得目如點漆,面如傅粉,眼似秋波,竟是顧盼多情,言語含笑,極為討人喜歡的。
他一向最喜在內帷廝混,且與姐妹們說笑玩鬧慣了的,此時見著黛玉,自是忙上前廝見,又忙著作揖,一雙眼睛只在黛玉身上打量,過了半晌,竟自微微一笑,雙目間略有些閃亮,口中則道:“這位妹妹,我曾見過的。”
賈母甚是寵溺地笑著說他又說胡話,寶玉回得卻極妙,然後又問黛玉讀書取字等話。
黛玉小心謹慎地一一回話,又有探春在旁邊湊趣,倒也漸漸入了巷。
正在和樂的時候,那個之前幫黛玉打簾子的嬌俏丫鬟媚人往前多走一步,且捧了一盞茶遞到黛玉手邊,一雙眼睛卻落在寶玉身上。
寶玉似是沒注意到媚人的目光,笑著問黛玉:“妹妹有玉沒有?”
黛玉原是頭一回見著寶玉的,自不知道他的性情,只略作思付,便要回話,龍汐(春纖)輕輕咳嗽一聲,且與黛玉道:“姑娘吃茶,冷了就不好了。”
黛玉也是聰明乖覺之人,心下電轉,到底還是道:“若是說旁的玉,自是有的,卻不如你那玉,原是一件罕物,自是不同的。”
寶玉聽了,只覺得心中一陣惱恨,登時發作起痴,伸手就摘下那玉,狠命往地下摔去,口中且罵道。
卻嚇得底下一眾人等一擁爭去拾玉。
又有賈母摟了寶玉,又有眾人忙亂,卻將黛玉一個驚得站起來的女孩兒落下。
龍汐(春纖)見狀,忙伸手捏了捏黛玉的手,壓低了聲音,只湊到她耳邊道:“姑娘莫急,這內裡卻有一段緣故。”
只在此時,竟也不能多說旁話,龍汐(春纖)只一句話過去,就便退到後面。
寶玉卻不理會這些,聽得賈母一番話後,反倒哭訴一場,只說沒趣兒,那玉不是好東西等語。
賈母當即也顧不得旁的,說黛玉原本也是有玉的,接著把賈敏抬出來,現編了一通謊,且哄過了他,再從丫鬟手中接來那通靈寶玉,親自與他帶上。
寶玉思量一回,方才不生別論。
卻是黛玉見著此番景象,心中自有驚詫慌亂的,又聽得龍汐(春纖)那麼一句話,暗自傷心一回。賈母已是迴轉過來,且拍拍黛玉的手背,正欲與她再一長一短細說家常。卻有奶孃前來,問黛玉屋舍之事。賈母思量一回,便挪了寶玉,將黛玉安置在碧紗櫥裡,只說等過了殘冬,再做處置。
偏又有一個寶玉在側,聽得這話,竟求了碧紗櫥外的床安置,倒是聽得龍汐(春纖)心中生出幾分彆扭之意來——在古代,卻是七歲不同席的,哪怕這個時代的禮教似乎並不十分嚴謹,但在這等世家大族之中,這卻是緊要的。
寶玉還罷了,原是男子,至多也就一場風流韻事,若能日後改過了,誰個再提這些?
卻是黛玉平白添了些名節上的危機。
好在,黛玉現今也不過十歲,又是依傍賈母而居,方略能說得過去。
只是這等事,她原不當說什麼的,可若是籌算日後,少不得日後尋得機會,可要在黛玉面前婉轉相陳一二。
賈母自不曉得龍汐(春纖)如此思量,自與黛玉寶玉又安排了奶孃丫鬟等。
黛玉見著,少不得令自己自幼的奶孃王嬤嬤並雪雁、龍汐(春纖)過來拜見。
雪雁和龍汐(春纖)又小,這王嬤嬤極老,雖瞧著忠厚,卻不大入賈母之眼,她略一思量,便喚來自己房中的二等丫鬟鸚哥,與了黛玉,讓她做黛玉的貼身大丫鬟。
當下鸚哥立時上前領命,又向著黛玉磕了頭,而後便站在她的身側。
而這時,賈母也吩咐了幾句,將旁的教養嬤嬤粗使的婆子丫鬟等安排了一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