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略閉了閉眼睛朝一邊轉。
葉覃不甘心,怎麼甘心呢?她十六歲就跟著他,生裡來死裡去,為了他自己做了多少錯事,臨到這一刻難道他連看她一眼都不願意了麼?
“你看著我啊!”這聲音悲壯,幾乎是嘶吼而出。
關略用腳尖在泥地上碾了碾,抿著唇就是不啃聲。
葉覃閉著眼睛仰起頭來,頭頂是灰濛濛的天,暗無天日,三年了,她覺得自己一直是暗無天日,可走到這一步怎麼還是走不出去?
她將一口口痠疼往喉嚨裡咽,手心都快被她摳破了,關略才勉強抬起頭來,對上葉覃通紅的眼睛,這姑娘也已經被折騰得不成樣子,臉上瘦得都快沒肉了,雙頰本來就高,所以現在顯得眼窩更深,看著不免讓人覺得猙獰。
關略原本想說些什麼,可話到嘴邊還是吞掉了,最後出來的竟是一句:“老麥還在外面等你。”
葉覃不由身子一晃:“他…也來了?”
這算什麼話?關略冷笑:“你低估了自己在他心裡的地位。”
“那你呢?你是為誰來的?”
“為我女人!”短短四個字,關略說得筋骨堅韌,理所應當,卻讓葉覃一下就笑了出來,笑得眼淚往下掉。
“為你女人?你女人有多少?以前是樓輕瀟,再有唐驚程,還有個陶然,沈春光他媽算老幾?啊,她算老幾?”聲嘶力竭,她這是在自欺欺人啊。
關略懶得跟她辯:“你不懂!”
“我是不懂,但我告訴你,沒有用的,一個個都不會有好下場,樓輕瀟死了,唐驚程死了,陶然半死不活,沈春光呢?哈哈……沈春光…沒法兒看了…沒法兒看了……”葉覃的聲音變得虛渺遊離,整個臉上都是怪異猙獰的表情。
情到深處便是痴狂,愛而不得最心疼。
“為我女人!”關略寥寥幾個字啊,寥寥幾個字就把她逼瘋了。
“他媽有毛病啊,過去把她給我摁住!”範慶巖聽到葉覃的嘶叫聲便走過來,立即有人左右將近乎處於瘋癲狀態的葉覃摁住。
關略掃過去:“商量好了?”
範慶巖奸佞一笑:“九哥這麼心急,看來我們當初是綁對人了,不過弄到這地步總得有個了斷,這樣,人我們帶出來,你見一見,出去之後還得跟我們走,至於什麼時候放人…”範慶巖說到這又轉身看了眼杜虹。
杜虹一手揉了揉自己肥圓的耳垂:“好歹得等我們出了城再說吧。”
關略暗自又捏了下手指:“行!”
“不過醜話也得說在前頭,如果你有一點不顯誠意,那就別怪我們對那姑娘不客氣!”
“對,反正豁出去也就爛命一條,真要弄到那地步,拉你關九的女人當墊背也不錯。”範慶巖又補了一句,關略咬著牙槽,沒吭聲。
遂杜虹又朝葉覃身後的人看了一眼:“把她帶出來!”
一時有兩個人進了另外一個拱門,與之前關葉覃的不一樣,關略身子已經不自覺地站直,手漸漸捏成拳,目光盯著拱門後面黑漆漆的洞口,進去半分鐘後依稀聽到腳步聲,衣服摩擦聲,越來越近,隨後像是什麼拖地摩擦的聲音……
終於看到人。
天色好像一下子變得更陰,風從那道長而窄的過道里吹過來,關略連憤怒的力氣都沒有了,當看到那具身影時只覺得渾身力氣被抽空,喘著氣將拳頭捏緊,這樣才能勉強撐著自己依舊站在那裡。
“行了,看一眼吧,還有氣兒!”這話是杜虹說的。
關略一步步走過去,前後不過數十米,他卻覺得像是要進一趟地獄。
那還是他印象中那個鮮活漂亮的姑娘麼?一具薄如紙片的身子,兩邊膀子被人架著,眼睛上蒙著布條,頭毫無支撐力地往一邊崴著,亂蓬蓬的頭髮蓋住她半邊臉,露在外面的一小片臉頰和削尖的下巴慘白如紙,身上那件杏黃色外套已經被人扒了,只留了裡面一件白色線衣,線衣前襟全是幹掉發黑的血。
關略太陽穴突突開始跳,目光從她臉上挪到手臂,手臂沒有骨頭似地就那麼晃盪在半空中,左手還好,右手整個血肉模糊,已經看不出形……
本站訪問地址:即可訪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