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此劉向禹是直呼可惜,他覺得這種主持修建元帥府一般的大宅工程,一輩子也碰不上幾次,可能如今有了經驗,以後也沒啥機會修了。
畢竟劉老爺對元帥府目前的戰略目標非常清楚,兩年之內如果向東進兵,收取隴西,西寧的地理位置及交通環境就不適於管理全境了。
蘭州是更合適的中樞所在地,而那個地方有肅王府;即使將來更進一步,打進了關中,那西安自然就會成為新的中樞,那裡也有親王府。
在徹底平定天下之前,他們恐怕再沒有像元帥府時期能大興土木的資本了。
因此這宴會廳的需求,對劉向禹來說基本上是沒啥用的經驗增加了。
待到中秋傍晚,賓客畢至,待人們落座,劉承宗這才罕見地穿著常服出現在中廳,與眾人抱拳打了招呼,這才笑眯眯地坐到主座。
人們見他坐下,知道要說點什麼,便俱是翹首以盼,他笑了笑,對眾人道:“諸位兄弟叔伯、姐妹嫂嫂,有三年前隨我拋家舍業一路西行的,也有到了西寧結伴而行,至今是第三年了!”
“三年前我說過,要帶所有人走出一條生路。”
劉獅子深吸口氣,抬起頭道:“趕在中秋前,河湟五鎮二十個鄉保、西寧以西七萬三千畝軍屯田,都把田產報了上來。”
“在西寧以東湟水河谷,十萬百姓的六十五萬畝種糧田,糧產七十二萬六千七百零八石!”
隨劉獅子這句話音剛落,元帥府衙門的房頂幾乎要被聲音掀開,赴宴諸將尤其是從陝北跟過來的將領,紛紛交頭接耳鼓掌叫好。
這個糧食產量對湟水河谷來說不算高,但劉承宗臉上帶著十分滿意的笑容。
他稍頓了頓,繼續道:“西寧以西的七萬三千畝軍屯田,也產了四萬七千石糧;到明年開春前,藥水河谷還要再開出七萬畝灌溉田地,我們在西寧站穩腳跟了!”
在一派歡天喜地中,劉承宗接受著麾下諸將及家眷的敬酒,整個元帥府沉浸在一派歡天喜地的氣氛中。
其中今年的湟水河谷的糧食產量,最讓劉承宗高興的是增長了他對均田分地政策的信心。
尤其是在湟水河谷的五鎮二十個鄉保,因為地主害怕他搶掠,趕在河湟大戰前捲起家當主動逃跑,使那裡經過完整的均田,人均田地六到九畝。
他們的畝產其實並不算高,地都是一塊塊分下去,具體到每戶按口分,土地貧瘠的地方就每口多分兩三畝、肥沃的地方就每口少分一兩畝,實際上也差不多家家戶戶都是這個收入。
只有七百多人例外,他們是帥府七個野戰營裡的河湟士兵和軍官,只要有父母、妻子在原籍,鄉里同樣把這些士兵算作丁口,能多分四到九畝地。
元帥府七個野戰營裡河湟士兵有四千多人,但因為大部分士兵投降的時候鄉里的地已經分完了,所以後期經過了調劑,其有七百多人的戶籍還在河湟。
剩下在地方有家口的一千多戶,都從湟水河谷搬到俱爾灣,那邊有元帥府新開墾的地可以分配,帥府按人均二兩獅子票補蓋房子的錢,都安置了。
不過跟士兵在地方占人頭分地政策相對應的,是這些士兵同時也會失去帥府對成家鼓勵的額外月糧。
即便如此,在地方安家分地,帶來的收入也比額外月糧多。
本身額外月糧就和兵糧不一樣,兵糧固定,但鼓勵成家的額外月糧不固定。
最早是依照士兵勳位,最低只有每月十五斤青稞面,但除了兵勳,還會因為駐防位置產生變化,比如南山堡駐防辛苦鳥不拉屎,就會多一些,基本上都按一百斤青稞面發。
還有的地方取得其他食物容易,就會用其他東西替代,靠山近的給茶、在海北海西給鹽,還有的地方給菸草和酥油。
這都是陝北老兵才有待遇,後來分出野戰和屯牧,開始發軍餉,額外月糧就按照士兵意願,可以折成獅子票、銀兩、青稞。
但總的來說,不如成家分地給的多。
這意味著湟水河谷十萬百姓,人均原糧近一千二百斤,經過加工是八百多斤成品糧……這是非常高的糧食佔有量。
對劉承宗來說,這份人均八百多斤的糧食佔有量,在成就上的意義甚至超過了戰場上正面擊敗敵軍的任何一場勝利。
因為如果田地佔有、糧食佔有的本身不是人均,那麼實際上在農業社會,人均數字就沒什麼意義。
比如同樣是人均一千多斤原糧的佔有,把均田後的自耕農換成一個地主家庭和二十個佃農家庭,結果一樣,但人的生活水平完全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