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趙誠拿得起放得下,灑脫一些,那些民兵的戰後撫卹待遇會高一些,這是一定的。
朝廷沒錢但池州有,因為蔡攸會牽頭傳統權貴,大家都會出點錢,以求最快解散這群他們十分懼怕的群體。
在大宋,所謂的戰爭結束後軍伍入城,大家懼怕,然後大戶湊錢讓軍伍離開這種規矩真有,性質有些不同,但默契上靈芝山大捷後也可以這麼套用。這是但凡土豪就會接受的一種規矩。
留軍是不可能留軍的,這輩子都不可能。
軍隊是士大夫的軍隊,但靈芝山大捷的這群人是士大夫敵人,不變天就不會留軍。
從本質上已經決定了大局,趙誠也就不在想這些問題。
白沉香部能,因為張商英手裡真有一個詔安名額,把王秀幹掉了,名額給立功的白沉香部技術上沒有什麼問題,此點蔡攸已經承諾做得到。
但條件是白沉香必須接受組織上的安排,全員、包括未成年的孩子,都前往西北邊境,編入永興軍路陶節夫的麾下效力至少三年,才能另外有安排。
當時蔡攸問,“這麼安排你有意見嗎?”
那時趙誠回答,“沒有意見,她們是戰士,在西北為國戎邊當然沒問題。”
不能薄待白沉香部,不編入种師道那個酷吏麾下,而撥給蔡家更信任的陶節夫節制,趙誠可以接受。包括張紀??也為陶節夫的品德習性作保了。
這就是趙誠最後給白沉香她們爭取的條件。
期間想著這些事,趙誠一直不說話,吃的很慢。
早就吃飽喝足的秦明,正在眉飛色舞的述說著靈芝山那場戰事的細節,說到激動處,他如同說書人一樣,會眉飛色舞的起身拍桌子。
幾個神色古怪的美貌小妾懂的,趙誠也懂的,老秦當了一輩子將軍,能拿出來炫耀,稱得上是真正軍人作為的戰事幾乎沒有,唯一的一次就是追隨趙誠出陣靈芝山!
若跟對了人,這的確作為軍人一生都可以拿出來炫耀的輝煌資本。若跟不對人,政治不正確,那就什麼也不是。
樞密副使、戰神狄青能被一群夫子嚇死,他老秦又算哪根蔥呢?
正因為這樣,即將被趙誠帶進京的老秦一家子高興的如同過年,紛紛驚為天人說“能追隨相公服役是卑職一生的榮幸”。
“行了,追隨我是你們家的榮幸,這句重複三遍給我聽。至於其他的就別說,尤其靈芝山的細節,不在其位不謀其政,我不想知道,不想聽!”
趙誠拍案道,“聽的越多就越放不下。越聽,就越感覺有一群人,每一天每一時,在欺凌剝削養他們的人。越聽,我就越會想起,正是這群平時被他們各種惡霸勒索,各種幫派打壓,各種老爺剝削的人,在七成的戰損下,定鼎了池州戰役。”
“越說,我就越想到。這群人平日逆來順受,被欺負不告狀,被打罵不還手。遇到特權就自卑又敬畏。惡霸們覺得這群人慫,是韭菜,但叛軍圍城的時候惡霸們瑟瑟發抖,而這群慫蛋在零下二十多度的環境下,碾著王秀打到了靈芝山。”
“到底誰慫我不做評論,我管這叫勇於公斗怯於私鬥。秦人靠這樣的風氣做到了書同文車同軌,但他們殘廢後就退役,繼續看著那群貌似勇狠的慫蛋臉色。”
趙誠就絮絮叨叨的說了這些。
到了末尾,也沒能把一碗粥吃完。秦明沒怎麼聽懂,就是舔著嘴皮盯著趙誠沒吃完的臘肉粥。
好吧,趙誠覺得也是夠了,乾脆把粥推給他。
反正誠如趙誠自己所言,這貨就是腦殼沒有後遺症的時候他也想不明白什麼問題,現在基本就更是個傻子。
傻也有傻的好處。
“額,都涼了。”
秦明低著頭吃了個稀里嘩啦。
拯救失足青年需要慢慢來,趙誠也不指望快。
於是說點他能聽懂的,遲疑著問,“老秦你有多少身家?”
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