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嘉月和丁鈺坐在正殿內,尚未聽得殿外宮娥們的傳話,只是覺得外頭庭院中一陣喧嚷,似乎是來了什麼身份尊貴的人物。
難道是晉王來了?
陸嘉月趕緊站了起來,向外望去。
卻只見眾官眷皆是屈身行禮的姿態,看著一眾宮娥簇擁著一位女子,往正殿裡來。
那女子約摸二十三四歲年紀,滿頭珠翠,一身華服。肌膚雪白豐腴,容貌鮮妍穠麗,眉目之間盡是嫵媚風流之態。
陸嘉月隱隱聽見她口中直是嬌聲喚著“國舅”,心中不禁訝異。
今日是中宮皇后所設的春日宴,前來赴宴的男女,言語舉止無一不端謹自持,這女子卻敢於眾人面前如此高聲呼喚...
究竟是何人如此大膽?
正要問丁鈺,丁鈺已先對她笑道:“那是丹陽長公主,先帝最小的女兒,聖上最疼愛的幼妹...”
陸嘉月更覺意外,低聲問丁鈺:“莫非皇室公主都是如此不拘一格的豪放作派麼?”
丁鈺哈哈一笑,道:“你可別想錯了,這宮裡出過多少公主,個個淑嫻端莊,也只有她丹陽長公主與眾不同!”
陸嘉月仍是疑惑,“她看著年紀也不小了,怎麼也來這春日宴?莫非她還未婚配麼?”
“她尚未婚配不假,不過她來這裡,並不是為了那些世家子弟,”丁鈺擠眉弄眼地笑,“你沒聽她一聲又一聲地喚我二叔麼她呀,是衝著我二叔來的。”
*
丁璨本和曲頤說著話,乍一聽得丹陽長公主那一聲又一聲的嬌呼,眉頭瞬間便擰成了一團。
曲頤亦是笑得無奈,轉身進正殿之前,對丁璨道:“你的麻煩又來了看你今兒如何脫身。”
丁璨立刻抽身,正要避往角落裡去,丹陽長公主已經三步並作兩步地撲了上來。
“國舅!”丹陽長公主笑靨如花,一雙雪白玉手挽住了丁璨的胳膊,“國舅要去哪兒?讓丹陽陪國舅一道去,可好?”
坐在正殿裡的陸嘉月看得瞠目結舌。
這...這...這丹陽長公主也太與眾不同了,眾目睽睽之下,怎麼就敢對丁璨做出如此親密舉動?
且還滿臉嬌嗔,一雙含情脈脈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丁璨。
這也太丟人啦!
再看丁璨,因他是背對著殿內,看不見他是何神情,只看他背影,卻是紋絲不動,僵硬得很。
耳邊又聽丁鈺笑道:“...我二叔最怕和她打照面,她不纏上我二叔一整天,是不會罷休的。”
“她是不是有意於你二叔?”陸嘉月看著丁鈺,輕輕問了一句。
丁鈺不以為然地道:“那是自然,你沒看她都這個年紀了,還沒婚配就是因為我二叔沒有點頭娶她呢。”
“你二叔為何不願意娶她?”陸嘉月大為不解。
皇室公主,身份何等尊貴,且她容貌又生得如此嫵媚動人...
“這個得問我二叔,聖上都和他說了好多回了,讓他成全了丹陽長公主的一片痴心,可是我二叔就是不肯吶。”
陸嘉月不禁蹙眉,笑道:“你二叔真是個怪人。”
忽而外頭又一陣喧譁聲起。
這一次陸嘉月聽得真切。
是晉王來了。
她又站了起來,目光越過站在廊下的丁璨和丹陽長公主,向晉王望去。
晉王今日穿一身杏黃緙絲蜀錦直裰,比之往日少了些矜貴,多了些儒雅,看去倒像是一位王公候府家的翩翩公子。
他仍是面帶笑意,腳步徐徐,一邊往正殿來,一邊與西配殿內,那些隔窗與他拱手行禮的男兒們點頭示意。
陸嘉月的目光,定定落在晉王身上。
他終於來了呵!
自己總算沒有白來...
晉王行至廊下,對於丹陽長公主的豪放舉動似是早已習以為常,目不斜視地行禮,見過了丁璨和丹陽長公主,便往正殿裡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