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北馬幫。
幫主九霄月打了一個噴嚏,眼角餘光掃到門外,剛好看到二個捕快一閃而過。
“有趣有趣。”九霄月樂不可支,“京師巡捕重現江湖,飛錢幫死灰復燃無望了。”
飛錢風行全國,讓以運輸貨款為主的馬幫無可事事,入不敷出。漠北馬幫雖然不受其害,卻想替同行討個公道。
當然九霄月無非是過過嘴癮而已。
九霄月對原總捕頭牛崢山及那支消失的巡捕,一直心懷敬意。他剛才沒有看清二名捕快的臉,直覺告訴他是一男一女。
“這年頭女人都出來做捕快了,世道真是越來越開明。”九霄月深有感觸,“但願牛崢山和他的京師巡捕平安無事。”
今天是個好日子,做生意的好日子。九霄月約郭大裁縫在他的馬幫見面。
※蒼耳的步伐沒有停留在漠北馬幫,而是匆匆穿過這個彎角。迎面一排杏黃旗,蒼耳的腳步不由自主地停了下來。
酒池。
天下美酒,莫不過長安街酒池。多少江湖豪傑文人騷客對酒池情有獨鍾:這裡有喝不完的陳釀美酒,吃不完的山珍海味。
當年酒池掌櫃和一胖、一瘦、一高三位好漢的一場車輪戰,引無數英雄豪傑竟折腰。酒池家喻戶曉,名揚天下。
酒池掌櫃輸了這場比賽,無心經營酒池,跑回老家桃渡嶺釀酒去了。幾年後,酒池掌櫃應飛錢幫總舵主唐萬春之邀加入飛錢幫,擔任飛錢幫東分舵主,即傳說中的酒鬼。
酒池近在咫尺,客來客往。蒼耳心裡忽地冒出一個念頭:衝進酒池,叫上幾碟風味小菜,再來一壺上好老酒,邊吃邊飲,不枉來長安一趟。
有此心,卻無此舉。總捕頭的身份限制了蒼耳的想像,他的一雙腳總究沒有邁進酒池的大門。
身後有人“啊唷”一聲。
蒼耳回過頭,見海裳痛得彎下了腰,顯然被人撞了。這一下撞還真不輕,否則海裳的叫聲不會這麼大。
撞人的是一位長者,頗有幾分隱士風範,只見他懷中抱著一罈酒,生怕被人搶走似的,雙手捂得緊緊的。
海裳正想發作,一看是位長者,氣消了一半。
長者卻不依不饒,責怪海裳:“本山人有急事,小姑娘年紀輕輕,擋什麼道?”
這話聽得刺耳。海裳不悅:明明是你不長眼睛先撞上來的,本捕快不跟你計較,反而倒咬一口。
海裳氣不打一處來,當下喝道:“哪個擋你道了,要惹事嗎?”說著一雙手伸向腰間的鐵索,那意思最明顯不過,你鳥什子山人再胡攪蠻纏,當心鎖了你。
山人全然不理會海裳的銅索鐵索,口無遮攔:“撞翻了本山人的酒,你賠得起嗎?拿命賠?”
這話一出,海裳咽不下這口氣,此人分明是無事生非,鎖了他再說。“嗆啷”一聲,盤在腰間的鐵練子已纏繞在她的臂彎上,只等蒼耳令下。
蒼耳眼色制止了她。
蒼耳朝山人抱了抱拳,道:“先生步履匆匆,不有何急事?”
山人不假思索地回答:“賣酒。”
“賣酒?”蒼耳一愣。
山人拍拍懷裡的這壇酒。
這人賣酒的方式倒有點特別,蒼耳好奇地問:“你的酒賣往何處?”
山人斜視對面的酒池,答道:“酒池。”
酒池本是個賣酒的地方,匯聚天下美酒,有人竟把酒賣到酒池,咄咄怪事。
海裳快人快語:“不自量力,酒池的客人憑什麼要買你的酒?”說完一臉嘰嘲之色。
“憑什麼?就憑此酒天下無雙!”吳大山人緊抱酒罈,惱羞成怒。
海裳繼續刺激山人:“剛才你說要拿本捕快的命賠你的酒,你的酒貴如人命?”
“一個人用一生心血釀出來的酒,你說貴不貴?”山人針鋒相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