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鳳北不習慣與鄭修在這般環境下親暱,但此刻掙扎無疑更引人注目,她只能靠近一些,將二人牽著的手藏在長袖裡。
鳳北一向著裝低調,並不像富家千金那般,恨不得將“嬌豔欲滴”四字寫在衣服上。一時間也沒有太多百姓注意到鄭修與鳳北在袖子下的小動作。
走著走著,忽然,胡思亂想的鳳北檀口微張,她扭頭看向鄭修,顧不上被輕薄的小手,眼中驚訝難掩:“我明白了!”
“你明白了什麼?”鄭修一愣,牽個手也能原地頓悟?
鳳北抿嘴,聲音中多了幾分冷意:“怪不得大帝這些年任由你發家,甚至默許你將一群奇術師聚於麾下。他早有讓你們鄭氏,取代夜未央的心思。”
鄭修沉默了一會。
好一會才輕嘆:“不愧是當皇帝的人。”
回到鄭宅,鄭修將魏辰的事告知慶十三後,慶十三卻一拍腦袋:“殘缺樓!怪不得三月三之前,城裡多了那麼多瘸子瞎子聾子!”
鄭修聞言一愣:“三月三之前?”
慶十三:“回老爺,就在三月三皇室祭祖大典之前,鳳北與……咳咳,鄭善……”慶十三用力朝鄭修眨著眼,彷彿在暗示什麼,鄭修卻當沒看見,裝作不知。慶十三咳了一會,見老爺沒有表態,便繼續道:“他們南下之後不久之事。”
“慶某當時察覺局勢不對勁,便讓人暗中盯著那群殘子,本想等老爺在牢裡醒來,再細細稟報。殊不知,老爺您後來得了重病,一睡不醒,這事也擱下了。”
不愧是兄弟會的慶批呀。
事無鉅細。
鄭修感慨果然將事情交給慶批辦就是放心,朝慶十三豎起大拇指,不吝讚賞:“辦得好!下月月錢翻倍!我晚點會讓二孃給你記上。”
“好嘞!老爺闊氣!”慶十三一聽加錢,頓時眉開眼笑,兩眼眯起。
鄭修問:“後來呢?”
慶十三兩指一撮,旱菸兜自行點燃,冒出了澹澹的煙兒。他用力吸了一口,笑道:“祭祖大典之後,就莫名其妙全走光了,啥事都沒發生。跟來時一樣,靜悄悄的。”
鄭修一聽,怔神片刻,想到老魏最終在祭祖大典上立的儲太子是剛出生的四皇子,額頭莫名擠出兩滴冷汗:“媽的,該不會……其實殘缺樓和其中一位皇子有勾結?”
慶十三被煙嗆了一嘴,劇烈地咳嗽,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
他沒想到這一點。
但鄭修這麼一提,慶十三也想通了,震驚地看著鄭修,嘴巴動了動,不敢多嘴。
三月三前,三位有機會爭太子之位的皇子各顯手段。二皇子刺殺大皇子,大皇子另有佈置,最後卻輸了三皇子一手。
“食人畫這件事,將上弦三鳳北、上弦肆君不笑,下弦肆顧秋棠等一眾高手全調了出去。”
鄭修心思電轉。
忽然間,他將不久前所經歷的事,全部聯絡在了一起。
“食人畫最初是在和尚手中。”
“十魁之一的空將楚素素,在尋找和尚與他手中的畫。”
“也就是說,這幅畫,最初其實是在殘缺樓手裡。”
“但最後陰差陽錯下,和尚失憶,流落蜀州。”
“等等大師將食人畫交給了燭。”
“燭藉機繼續他的百年佈局,盯上鳳北。”
“魏辰早知此事?他是故意的?”
“他們是互相利用!”
“借這件事,皇城夜未央空虛,燭順勢佈局,殘缺樓勢力偷偷進了皇城。”
“無論祭祖大典上,成為太子的是三位皇子任何一位,都有可能上演一出轟轟烈烈的奪嫡大戲!會血流成河!”
“然而最終,老魏輕飄飄的一手,讓三位皇子的暗鬥成了小孩的過家家,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鄭修細思極恐,很快便將所有前因後果想通,竟出了一身冷汗。這一切看似與鄭修無關,但鄭氏的發育背靠的正是太平的時代與皇室的庇護,一旦天下動亂,或帝位易主,鄭氏接下來的遭遇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