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因何緣故,末將這尊戰甲的足部零件損毀,在爭鬥之時退後不能,還請將軍明鑑!”
李世民依舊鎮定自若的答著,同時將身上這尊墨甲退下,奉至裴仁基的面前:“將軍如果不信,可以親自驗看。”
此時臺下的那位綠袍文官,已是臉如土色,滿眼都是憤恨與慌張之意。
裴仁基則半信半疑的伸出手,輕輕撫摸著李世民捧在胸前的這尊尉級墨甲,僅僅片刻,他就雙目微睜,凌厲如刀般的視線,轉向了臺下:“我禁軍小閱的甲具,你居然也敢動手腳,真好大的狗膽!來人,速速給我將此人拿下,脫出校場,先打三十軍棍!”
人群中瞬時就有數位左武衛的將士走出,如狼似虎般的將那綠袍文士按到在地。也在此人哀嚎聲中,無情的將之拖走。
裴仁基隨後又眼神複雜的,再次看了李世民一眼。雖說後者,已經拿出了合情合理的緣由,可他絕不會天真的以為,此子真是如此無辜。
他剛才已看出這甲內,那膝部關節的零件,固然被動過了些手腳,可如是正常使用,後果不會這麼嚴重。
應是二人爭鬥之時,此子刻意加大了力量,將之強行震裂——
不過他很快就放下了此事,同為關西貴胄,裴李二家本就沒有什麼恩怨,何況此子錯不在先,自己又何必深究?
且以今日李世民展露出的心性與才能,日後多半前程無量。這樣的人物,即便不去刻意結好,也勿需得罪。
思及此處,裴仁基便一拂袍袖:“此事本將,自會查個究竟,給你一個交代!”
此時他又微微猶豫,片刻之後才開口:“接下來的幾場實戰,你可不用上場,本將判你合格!”
他擔心的是這傢伙,之後又在擂臺上鬧出什麼事端,讓他臉面難看。且以李世民四品的修為,遠超同儕的槊法,在這左右備身府的千牛備身以下,根本就沒有對手。此子躋身於內,就好似讓老虎與綿羊比鬥,毫無意義。
之後裴仁基也直接御空而起,從這擂臺離去。對於那傷重倒地的王子凱,這位根本就有半點理會之意。
李世民同樣看都未看那王子凱一眼,在後者欲擇人而噬的目光中,臉色漠然的從走下擂臺。
他這一次,雖在最後關頭偏開了槍勢,卻也將王子凱的右臂,徹底廢掉。而以此人的結怨無數,在沒有武力傍身之後,下場可想而知。
故而這王子凱,對他再怎麼憤恨仇視,都已傷不到他分毫,此人已不足為慮!
※ ※ ※ ※
“也就是說,不是這李世民不憫同袍,而是墨甲被人動了手腳?”
半刻時間之後,擂臺之上的蕭後,若有所思:“是何人如此膽大?”
下方的蘇威,臉色更顯陰沉。
而半跪在皇后與越王身前的裴仁基,則是神色慚愧的微一俯首:“李世民在最後關頭偏開槊尖,已是不易,談不上是不憫同袍。至於幕後的主使,恕臣無能,仍不知詳細。不過有請殿下給我三日時限,臣必定會查個水落石出。”
說到這裡,他又痛心疾首道:“今日都是臣無能,御下不嚴,疏忽大意,才滋生今次事端。”
“裴卿無需如此自責,本宮已查問過了,剛才被拿下的那名錄事,是從兵部抽調,與卿何干?御下不嚴這四字,是談不上的。”
那蕭後微微一笑:“不過此事,倒確需查個清楚明白。可這三日時限,並無必要。裴愛卿可報備給御史臺,讓他們接手便是。”
裴仁基頓時長舒了口氣,再次感激滴零地朝著皇后蕭氏一拜,
而就在此間諸多重臣,都神色各異之時,御臺一角的一位的起居舍人,正手持紙筆,若有所思的看著蕭後與越王楊桐。
後二者仍在眺望著那處擂臺,越王楊侗眼中正熠熠生輝,而蕭後則是微笑之餘,眼中閃現欣賞之意。
同一時間,在這座校場的另一個角落,那位銀甲少年則是將一張臉,皺的如苦瓜也似:“這還真是,真是小瞧了這幾位。”
他既小看了蘇儇與揚積善,也同樣小視了李世民。
前二者收買了王子凱不算,居然還在墨甲上打主意,真是奇蠢無比!後者則膽大包天,竟敢在皇后御前,動手傷人。
此時他已後悔,早知如此,自己就該聽柴紹的安排,換一個裁判的。若能如此,他的父親也不會這般被動。
而與之前相反的是,那馬三寶的神色卻已輕鬆了下來。這位正饒有興致的看著那人群中的李世民,心想自家公子的未來小舅,果是一位不凡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