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外之界,天外之天,穹頂之上,黑漆漆一望無際。那之上,便是道外魔域,只是這道外自成法則,唯有攀登仙腳,方能登臨。
而那三十三天魔女,便居住其上,一身道法修為臻於化境,只是道外之界乃是天道衍生,終其一生,不能突破絕仙,卻也是這一方天地間主宰。
劍如來翻身而上,入了道外魔域,那魔域之中,行人往來,熙熙攘攘,只是這人也不是常人,盡是些牛鬼蛇神,只是長了人身,同那數十年前,玄波天機圖中陸外方圓一樣,想來,便是這錯亂天道所致。
劍如來冷哼一聲,這一眾妖物雖是滿身佛氣,卻終究是妖。不過劍如來倒也無所謂,不曾作惡,便無取死之道,無需殺戮。
劍如來仗劍行走,那身邊所過之人,面色平淡,仿若不曾見了劍如來,偶有見者,也是面露和煦微笑,微微點頭,有如老僧。
只是那山精妖怪,大多醜陋,這一笑,反而多了一些猙獰意味,委實怪異。
走到一處,忽有一個大妖,對著劍如來擺了擺手,道:“大和尚,前來此處,怕是有什麼事情,不如來喝一杯,勝了我,知無不言。”
劍如來看著那大妖手裡的杯子,搖了搖頭,笑道:“杯子太小。只看你這膽量,就喝不過卬。不如直接告訴了卬。”
大妖一扭自己的蛇頭,伸出蜥蜴爪子撓了撓,道:“非也非也!杯子小,卻可長流,只是人覺得小,也便多喝。所以杯子小,才能喝醉人。你說是不是如此,大和尚!”
劍如來皺了皺眉,旋即展顏大笑,道:“你這妖怪,也有些意思,卬就陪你喝上一杯!若是輸了耍賴,卬可饒不了你!”
大妖將手裡的杯子扔給了劍如來,眼睛一白,道:“你這大和尚,真是囉嗦。喝就是了,我這大妖,從不打誑語,說到做到。”
劍如來一飲而盡,旋即抓起酒罈,一飲而盡,再擦了擦嘴,道:“這酒也就這樣,比起我那雷音寺中的酒,差了不少。”
大妖冷哼一聲,也不賴酒,當下飲了一罈,旋即道:“那你說說,什麼酒,才是好久。”
劍如來笑道:“陌上柔桑破嫩芽,東鄰蠶種已生些。平岡細草鳴黃犢,斜日寒林點暮鴉。山遠近,路橫斜,青旗沽酒有人家。城中桃李愁風雨,春在溪頭薺菜花。卬且問你,這江南的桃花釀可是好酒?”話畢,飲了一壺酒。
大妖笑道:“自然是好久,那我問你,對酒當歌,人生幾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當以慷,憂思難忘;何以解憂,唯有杜康!這杜康可是好酒!”大妖亦是再飲一壺。
劍如來又道“惟賢聖之興作,貴垂功而不泯。嘉康狄之先識,亦應天而順人。擬酒旗於元象,造甘醴以頤神。雖賢愚之同好,似大化之齊均。這酃酒,可是好酒?”
“戎馬終有盡,歸飲女兒紅。餘眾皆伏醉,唯我傲如松。醇香若蘭芷,清冽入甘喉。後世永平順,江東水自流。這女兒紅也是好酒!”
推杯換盞間,這二人便是飲了十幾壺酒,劍如來酒意微醺,大妖已經雙目迷離。這一僧一妖論道論酒,千百年,也難以得見。
劍如來忽地揚起一壺酒,一飲而盡,笑道:“這酒無名,都是蒼生苦難,所以這酒乃蒼生之酒!可是好酒?”
大妖迷離雙眼忽地爆射精光,看著那酒,搖了搖頭,道:“這蒼生之酒,我不敢喝。你既有勇氣飲了,那大和尚,想問什麼,便是說吧。”
劍如來擺了擺手,道:“不需問你,問你,便是給你添了麻煩。卬自己去了便是。今日同你飲了個痛快,好一個山精妖怪!哈哈哈哈!”
大妖嘆了口氣,道:“似你這般道行,也唯有對著那穹頂之上的人感興趣,我確是無法插手。大和尚你且去了吧,希望不要死的太慘,來日,你我還能共飲。”
劍如來也不答話,朗聲大笑,向著那魔域之巔走去。那地方一片黑暗虛無,若是佛劍凡七葉來了,或許當真不是那三十三天魔女的對手。
但是劍如來不同,劍如來這一身修為,講究一個殺伐斷罪,黑暗光明,倒無大礙,或許真正同那三十三天魔女鬥一個分曉。
才走出一二十步,劍如來眉頭一皺,那前方陣陣陰風,四周大妖皆是退散。若是其他大妖還有一絲佛氣,儼然如老僧。那這陰風之中的人物,便是邪絕天下,十惡不赦。
劍如來暗撫血劍,血劍一陣嗡鳴,已是殺人前兆!只待那大妖從中走出,便是一劍斬了,先殺而後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