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落水飄到棲霞大陸,又怎麼會被天道詛咒?”秦馨和聲道。
沉默半晌,雷少軒苦笑道:“我為北魏國東軍指揮使,率領大軍南征,意欲統一南越國。”
雷少軒理了理思路,慢慢道:“我出計謀,一把火燒絕天鷹關數十萬人馬;我領軍,俘虜數千南越軍,為了不貽誤戰機,將他們全部殺光,一個不剩。後來為了開啟南越衡河天險,將一座大壩毀掉,沖垮水師基地,逼迫南越水師撤退,不料此舉也讓洪水淹沒數郡,無數百姓流離失所,慘絕人寰。我殺戮太重,有傷天和,被詛咒也不奇怪。”
眾人石化,一介凡人,竟然幹出如此傳奇般的事,雖然都是壞事。
雷少軒呆呆地看著馬車車頂,喃喃道:“為了彌補過失,我率軍試圖修築被我毀掉的霸湖大壩,結果被雷劈,掉落霸湖洪流之中,醒來便到了小姐的車裡。”
雪兒呆呆道:“難不成老天真有眼,對你天打雷劈?”
秦馨嗔道:“雪兒胡說什麼?雷公子是為了築壩才被雷劈的,老天才沒有眼的。”
“老天就是沒眼,要是有眼,怎麼會讓小姐嫁入李家?”冰兒一旁嘟囔道。
雷少軒聞言愕然。雖然眼睛模糊,看不清秦馨容貌,不過聽了冰兒的話,雷少軒心裡已然大致明白,眼前的小姐,大概是出嫁在即,不過婚姻卻不如意。
雷少軒心裡暗歎,吃力道:“既然不願意出嫁,不嫁便是,一旦出嫁,便是一輩子。一輩子不如意,鬱郁一生,終生遺憾,何必勉強?”
秦馨心裡一陣悲涼,看著眼前的雷少軒,更覺同病相憐。
“為父母之女,為家族之弟子,為恩義,為孝道,種種羈絆,身不由己。”秦馨緩緩低聲道,心裡一陣酸楚。
“屁話!”雷少軒嗤之以鼻,“假設你不嫁,結局會如何?殺你還是囚你?亦或鎖你送入洞房?如果沒有,那麼你比一比,嫁會如何,不嫁又怎樣?”
雷少軒身為一方大將,身上自有一股不容置疑的氣質,霸道絕倫,極富感染力。
秦馨聞言,心裡掀起一陣狂瀾!是啊,不嫁又如何?死又如何?身為曾經的修行天才,秦馨自然不會怕死。
身為秦家大小姐,又有誰敢殺或者囚她?鎖入洞房,更是笑話。
不尊家族之命,至多被驅逐出秦家,秦馨稀罕嗎?比嫁人還慘?
至於父母,秦馨絕不相信自己走頭無路時,父親和母親會不管自己,儘管現在的父母其實是逼迫自己最深的人。
但是,自己真有勇氣不嫁嗎?秦馨心裡苦笑。
秦馨忽然莫名奇妙的問道:“你昏迷之時,嘴裡總喊著‘不離不棄,輪迴相依’,那是你的愛人嗎?”
雷少軒一怔,腦海裡閃過
一張美麗的面孔,卻記不起是誰,不由陷入沉思,目光呆滯,一時無語。
雷少軒的表情是如此專注和靜謐,臉上浮現出淡淡卻無比深沉的痛楚,深深觸動了秦馨內心最柔軟的地方。
不多時,雷少軒感覺身體極其慵懶疲倦,腦袋昏沉,又躺下沉沉睡去。
此時,一名護衛來報,“大小姐,前面不遠便是落日灘,車隊將回到大路。落日灘為大道岔口,分別通往李天城及落日城,請小姐及早準備。”
李天城是通往李家必經之路。
“大小姐,過了落日灘,便有我李家來人迎接,雷公子再不能隨行,大小姐應及早準備。”吳敏的聲音傳入了車廂內,聞言,秦馨的心莫名一緊。
“大小姐,李家即將來人,此時不宜再生事。我知道大小姐心地善良,卻也要考慮李家的感受。雷公子無藥可救,就不如放在落日灘,留下些銀兩,讓他自行僱人前往落日城吧。”周鳳香用神念將聲音悄悄傳入秦馨的耳朵裡。
秦馨臉色煞白,看著沉沉睡去的雷少軒,心亂如麻。
落日灘地處偏僻,方圓數百里無人煙,即使有路,也難見行人。將雷少軒放在落日灘,不啻是丟棄他,任其自生自滅。
如今的雷少軒,除了能勉強說話之外,基本的行動能力都沒有,如同癱瘓,丟下他獨自一人,雷少軒必死無疑。
“丫頭,放下他吧。”秦安嘆了一口氣,道:“五衰之咒,天下無人可救,你已經盡力了,順其自然吧。”
秦安頓了頓,勸道:“你如今將入李家,無論如何不能讓李家丟臉,否則,往後的日子,你在李家如何自處?帶著他,你不僅救不了他,還會害了自己,徒增煩惱。”
望著熟睡如嬰兒的雷少軒,腦海裡閃過那累累傷痕,耳旁迴盪著“不離不棄,輪迴相依”的喃喃自語,秦馨霍然抬起了頭,淚流滿面。
“秦爺爺,我想跟你借樣東西,可以嗎?”
“你想借什麼東西?”秦安奇怪地問道。
“一顆天元丹!”
“一顆天元丹?”秦安聞言大吃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