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濟將白武寫來的密信,遞給了餘常景。
餘常景看罷,傳給了下一位官員。
一封信,在眾人手裡傳來傳去。
信的內容很短,只有幾句話,每個人看了又看,心緒在希望和絕望中轉換。
“……文武官員軍民士商紳等,國難當頭,務必精誠團結,竭力抗敵,不戰而降者,斬之!以激勵我南越抗敵之決心。
唯,苦戰至無望之境,方可酌情假意降之,暗中聯絡各方力量,以待王師……”
周洲拿著水師大印,假冒白武給地方官府寫信。為了讓信顯得更加真實,周洲要求地方官府先抵抗後投降,不得不戰而降。不料,此舉讓東興城何濟等人,在雷少軒的逼迫下,陷入左右為難的絕境。
雷少軒給何濟三日時間投降,三日之內不攻城。
此時,何濟不戰直接投降,便屬於不戰而降,日後就算拿著白武的這封信為自己開解,是死罪。
而三日內出城開戰,開玩笑嗎?張肅能答應嗎?
要是知道何濟出城開戰,不過是避開不戰而降的罪名,最根本目的其實是為了投降,估計張肅第一個便翻臉砍了他們的頭,儘管何濟拿著那封蓋著水師大印的密信。
眾人瞬間明白,為什麼何濟有這封信,也沒有早早拿出給大家看。因為,投降是一條活路,卻也是死路。
滿懷希望後的絕望,讓人心冷透骨,卻逼出了瘋狂。
“要不……”史松哲用惡狠狠目光注視何濟,剛想說什麼,片刻,卻又洩了氣,語氣一軟,道:“算了……要不先試探一下張肅的意思?”
“閉嘴!”聞言,何濟冷厲道,“要是讓張肅知道此事,亂了軍心,老子第一個先砍你!”
“張肅要是知道我等有投降之意,我等必死無疑,他會先斬了我們。”戴文青道。
戴文青聲音高了起來,道:“都到了這個時候,還遮遮掩掩幹嘛?一句話,要死守東興城,靠張肅,能守一時守不住一世,最終是死路;突圍,張肅領軍能走,必然陷我等於城中;就算我等有人不靠張肅突出去,家中妻兒老小也逃不出,必死無疑,其實,在場能逃得性命的希望都不大。”
“要降,只能張肅死!”
眾人又是一陣沉默,心裡暗忖,場中能不靠張肅而突圍的估計只有何濟和餘常景。
何濟身為知府,手下多少有些精銳護衛;餘常景分管廉州軍務和治安防務,手下也有不少力量。只要抓住時機,這兩個人很有可能能突圍出去。
而其餘官員身邊,不過是些家丁,面對北魏軍圍堵追殺,是絕無可能逃脫的,何況,張肅沒準還會藉機落井下石。
“張肅不死,便是我們死……”
“張肅真是給禍害,為了成名,不惜拿軍民性命當兒戲,真的該死。”
“此人一向桀驁不馴,自私殘暴,決不能將東興城滿城百姓相托,此人死不足惜。”
“……”
眾人躁動起來,紛紛表達對張肅的不滿,半晌,場中陷入了沉默,都用滿懷希望的目光看向何濟。
何濟臉色一陣青一陣白,臉上肌肉不停地抽搐,目光兇戾,死死地盯著手中的茶杯,嫋嫋的茶霧模糊了他肥胖猙獰的臉龐。
忽然,何濟手一陣顫抖著,茶杯蓋一陣清脆地嘎嘎響,終於吧嗒一聲,掉到了地上,摔得粉碎。
“何大人……”史松哲驚叫一聲。
“住嘴!”何濟臉色一沉,冷厲道,“大敵當前,怎可胡言亂語,亂了軍心?我意已決,要全力助張大人守城,共赴國難!”
聞言,眾人面面相覷,滿臉的失望,垂頭喪氣地散去,
何濟留下餘常景和史松哲,這兩人是廉州二、三把手。
“何大人,這是什麼意思?大人果真要與東興城共存亡?”史松哲迫不及待地問道。
鬆了一口氣,史松哲不滿道:“大帥密信說,我們是可以投降的,這可是唯一的活路!”
“不除掉張肅,你能投降?”何濟乜著眼睛道。
“依大人的意思?”餘常景看著何濟,小心地試探道。
“不除掉張肅,如何能降?張肅重兵在手,除掉此人決不可草率行事,一旦事情敗露,我等死無葬身之地。如此重大的事,怎麼能當眾議決?”何濟正色道。
何濟緊盯著餘常景,道:“餘大人,你怎麼看?”
何濟與餘常景面和心不和,此時不得不依仗餘常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