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目光都注視過來。
“首先要封鎖真訊息,楊校尉假扮南越軍一路前行,提前封鎖沿途村、鎮及路人,必要時殺無赦。”雷少軒冷厲道,“封鎖一切走路訊息的機會。”
“其二是散佈假訊息,對於無法控制的諸如成片村鎮等,前軍要大方進入其中,搞些動作,比如徵召些大戶人家的糧食,進入青樓、酒樓等等場所,拿出南越軍派頭,散佈你們只有兩千人馬經過的訊息。此後,即使有人懷疑,也只知道我軍為兩千人隊伍,嚴禁普通士兵與外界接觸,以免說漏嘴。”
聞言,楊秀面色凝重。
路途遙遠,走露風聲在所難免,關鍵是,即使走露了風聲,透過散佈假訊息,讓敵軍判斷失誤,給毒刺孤軍一絲生機。
“大人,您說還要佈置假訊息?”楊秀半晌道。
“對!”
雷少軒攤開地圖,指著地圖道:“此去霸湖,需要行軍五到七天,一路之上,我軍已備有隨軍口糧,無需埋鍋造飯。但是,你每隔一天,在所經線路偏僻之地挖灶,埋鍋做飯。記住,就挖燒四百口灶,做出只有兩千人吃飯的樣子。這,便是佈置假訊息。”
眾人聽得目瞪口呆。
減灶示弱,增灶逞強的傳奇故事,只要是軍人都聽說過,古人用過的老辦法,今天被用在毒刺部隊上。
楊秀恍然,“大人,就算有人目睹我軍經過,就算有人懷疑我軍人數,對收到情報的主將來說,一切不過都是猜測,唯一確鑿的證據反倒是挖灶做飯的數目。我再胡亂掩埋燒過火的土灶,裝出匆忙離開,來不及徹底掩蓋的痕跡,神仙也要上當。”
“對!好的將領,絕不會憑謠言或者目睹猜測領軍,必定要證實,咱們要的便是他去證實。”
“哈哈,別人打仗,都希望別碰到名將,咱們卻祈求敵軍來的是名將、智將,你說咱們是不是瘋了?”
“不是咱們瘋了,是大人瘋了,想出這辦法,以後我也能吹牛一輩子。”
“他們以為咱們只有兩千人,派出五、六千追殺咱們,結果天降一萬人出來,那個表情一定精彩,好爽!”
“那也得成功才行,要是他們不上當怎麼辦?……”
“烏鴉嘴!揍他!”
“……”
宛州,後勤行轅,書房。
六王子吳璋拿著戰報,面色陰沉。
此時,一名身穿錦衣官服中年男子匆匆走進屋內,對著吳璋拱了拱手,“主公,匆匆召見卑職,所為何事?”
“季大人,這是雷都尉最新戰報,你看此事該如何處置?”吳璋將戰報遞給季思。
季思為戶部度支郎中,乃是六王子吳璋最為倚重的心腹謀士。
“……我軍盡毀那蘭、平江兩糧倉,不留一粒糧食,即刻往霸湖一帶移動……”
“恭喜主公,賀喜主公!那蘭、平江糧倉一旦被毀,南越東部水師必亂,我東路大軍可趁機南下,不必等齊王偷襲冷水灘。哈哈,主公雖然為後勤行轅總督察,所轄大軍竟然比南征主帥的齊王更早踏足南越,國人必定認為主公慧眼識珠,大膽倚重雷都尉,一舉奠定勝局,實乃雄才偉略,一代英主。”
“英主個屁!往下看,不被那個死囚混賬王八蛋害死,老天就算開眼了。”吳璋氣急敗壞道。
季思愕然,六王子吳璋素以溫文爾雅著稱,何曾口出髒話過?
“……為免走漏風聲,無奈焚殺那蘭營降卒五千,平江營守軍除主將郝思讓率數百親衛逃出外,其餘九千餘卒盡殺之……”
季思看罷,瞪大眼睛,兩手發抖,駭然道:“焚殺……降卒,一個不留……天啊!”
季思深吸了一口氣道:“主公,殺俘乃大忌,此事一旦暴露,必震驚天下。雷都尉身兼後勤行轅督辦之職,毀糧殺俘必定被人認為主公授意,給主公扣上殘暴不仁的帽子,治國者要的是大度、仁慈,此事對大位極為不利。”
“領軍征服他國,殘忍、冷酷些,是否影響不大?”六王子仍心存希望道。
“如此殘忍殺俘,斬盡殺絕,一個活口不留,若你登上大位,如何對待太子、齊王急曾與主公不和之臣?魏王多疑,如果他害怕你將幾個兄弟斬盡殺絕,他怎敢將大位傳給主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