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清在想什麼呢?”燕清嗓音溫和。
“啊!沒,我在想等山上桃花開了,我給清姨釀一罈桃花酒。”阿清回神過來撓撓頭說道。
“難得你有這份心,清姨心裡頭舒服的很呢。”燕清說著便捂住心口飽滿處,眼神溫柔。
“阿清啊,酒來了,滿滿一斤一兩不少。”貴哥端著酒壺,小步慢跑來到桌前還轉了個身,酒壺在他手中掄起卻一點沒灑。
阿清翻了個白眼,從懷中掏出五兩銀子放在桌上說道:“一兩不少就不能多點嗎?我這都是老顧客了。”
貴哥嘿嘿一笑說道:“汀蘭樓小本生意,向來都是生熟顧客明算賬。”
阿清笑著說道:“去吧去吧,該忙忙你的。”
“得嘞,你倆聊,要是不盡興啊,樓上小嬋今兒可沒接客,你瞧她正在三樓看著你呢。嘖嘖這目光,貴哥看的骨頭都酥咯。”貴哥擠眉弄眼說道。
阿清抬頭,果然看到了三樓一體態柔弱的青衣女子,紗裙素雅,略施粉黛,杏眼含春翹首以盼。
阿清抬手打招呼,目光清澈。
憑欄豆蔻女子盈盈一笑,美眸中波光流轉。
“小嬋是個好姑娘,要不是有個畜生都不如的爹賭錢欠賬,賣幼女還錢,如今應該在哪個大戶人家裡過著好日子。”燕清嘆了口氣,做這一行的女子沒有幾個不是可憐人。
阿清笑著搖頭沒有說話。
燕清慵懶靠在椅背上眼眸帶笑說道:“阿清沒有喜歡的女子嗎?我可聽說了,你有位師姐可是咱們大楚的公主,金枝玉葉,叫高陽什麼來著……對!高陽月!”
阿清正端著茶杯喝了一口,聞言嗆得咳嗽不停。
燕清笑著遞給阿清絲巾繼續說道:“你別嫌姨每次都跟你嘮叨這事,十六歲的少年郎,在我們老家都已經有娃了。人家公主鳳儀之姿,關鍵還跟你是一路人。你說你要是能當上駙馬,姨不也是能沾點光嗎?”
阿清一邊擦拭一邊無奈說道:“清姨啊,你都說師姐是公主了,我哪能配的上。”
“呦聽聽這話!你是不是對她有點意思?”燕清挑眉調笑說道。
阿清連忙搖頭搖手說道:“沒有沒有!我這不是回答你嗎。”
女子思緒跳躍,燕清上一刻還在笑下一刻便嘆了口氣說道:“阿清啊,你在姨心裡可是最好的,千萬不要妄自菲薄。咱要個頭有個頭,要長相有長相,還是那座書院的學生,怎麼就配不上人家了呢?公主也是人,吃喝拉撒……”燕清喋喋不休道,好似家中長輩教育孩子。
阿清扶額無奈道:“好啦清姨,等我有喜歡的姑娘啊第一個跟您說。”
燕清展顏一笑說道:“只怕到時啊,你家那位就不准你進這樓咯。”
阿清搖頭說道:“不會的,清姨對我這麼好。我喜歡的姑娘一定也會喜歡清姨。”
燕清噗嗤一笑說道:“姨相信你的眼光,爭取把這位師姐拿下昂。女大三,抱金磚,女大四,抱如意。年紀不是問題,關鍵是那種感覺,她笑你笑,你吵她鬧……”
見燕清又要喋喋不休,阿清趕忙轉移話題說道:“清姨還沒有他的訊息嗎?”
他,是燕清跟阿清說過的一個男人,一身白衣腰配長劍,風流倜儻之姿,言語輕佻卻恰到好處的勾起女子心絃撥動,酒醉迷濛卻依然能言語清晰眼神清明。
明顯是經常流連勾欄的男子身上卻沒有胭脂俗粉氣,有著滿腹才華,喜吟詞作對,更有一手絕妙的琴藝。
她只知道他叫姓柳,家中排行第七。
最好年紀的紅牌燕清遇見白衣柳七,床笫之言“卻返龍湖,再不離多歡少”。
他是不是隨口一言她不知,只是她卻牢牢記在心頭。
一旬後那人離去,終於有了入幕之賓的燕清卻從此謝客,眾人規勸不住,震驚遠清郡青樓紅坊。
於是她一等便是十五年。
坊間有言“婊子無情,戲子無義。”只是這客人又有幾分情義?柳七十五年杳無音信。
燕清頓了頓隨即開朗笑道:“他啊,姨等不到咯也不等咯。”笑容燦爛,眼底悲傷。
歲月無聲,願有深情共白頭。人老色衰,怎敢對鏡貼花黃。
阿清特意跟林言棋問及“柳七”,林言棋與燕清相熟自然是聽說過當年這一回事。
號“柳七”的這採心賊名為柳汴,是大宋王朝世族柳氏兒郎,仕途不順“偶失龍頭望”便留戀五朝勾欄,有“青紅狀元郎”的美稱。他的家族是行者世家,本身也是一位天資聰穎的行者被家族寄予厚望,無奈他只喜歡做官和作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