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北稷山小西峰上,靠峰頂一處林木掩映的位置,幾座雅緻精巧的小樓房舍佈於其中,一片白霧繚繞的小湖呈半月型將這片林木房舍拱衛起來,林間長著不少煥發白光的異竹,倒將湖心綠洲上映得通亮如晝。
這些奇異光竹名叫燈竹,乃是仙界之中一種特有的照明植物,白天汲取儲存陽光,一到夜間便逐漸釋放出來,其效果卻是比一般的夜明石好上太多。
因有霧氣升騰籠罩,這道曲若半月的湖心綠州已是半遮半掩,雖是夜色漸深,因有璀璨燈竹伴照,仍可見房舍間奇卉遍佈,翠湖上花浪輕翻,四周沿舍長廊環繞,更有通幽小徑相連,實在是一幅卓立塵世的美麗畫卷。
此刻,一座竹徑深處碧牆白瓦的精舍中,正傳來一陣話語聲。
“小仙主,你剛剛晉升凝丹境,何不多穩固一番境界,這麼快就要走嗎?”一名女子的聲音道。
“萍兒,你也不想想,爹爹孃親都去了那邊,我豈能一個人留在北稷山?既然這次有取靈符的隊伍歸來,本宮一路過去也好護持一二,聽說不僅這邊不太平,那邊的道上也不安生。”又一名女子的聲音響起。
“小仙主,那邊可是戰地,你一個人過去,似乎不太妥當,還是多帶上一些宗內修士扈從。”又一名女子說道。
“芳兒,我如今已是凝丹境修士,哪裡還需要走這些過場?難不成還得讓那些紫府境長老堂主們跟著?再說了,不還有小火嘛!你是瞎擔心了。”先前那個聲音再次響起。
“多帶些人總是好的!”那叫芳兒的嘟噥了一句。
“哈……此事休要再提。萍兒,你去將小火喚回來,這大半夜的又不知跑哪兒去了。芳兒,你去小姑姑那裡替我討下那件掩神簾,此次出山看能不能將那人引出來,到時去了北邊也免得四處招煩。”
“好!”“小婢馬上就去!”
此刻,雪寶峰山腰處,聽霆肆數間排房外,小肆中仍有人在小聲嘀咕。
“你說這邊有人盯梢,我就問你,他們盯的是誰?”柳輕衣一臉嫌棄地看向楚天隕。m.
楚天隕不耐煩地道:“那還用說,自然是盯的聖符宗的人了。”
周遭幾人似乎明白了什麼,齊齊看向柳輕衣,“你是說……”“難道……”
柳輕衣環顧四周,眼中冒著奇光,“既然是盯的聖符宗,殺的也是聖符宗的人,看來目標並不在我們這些外宗修士身上。要不然,北境這麼多仙門,那人也不會獨獨盯上聖符宗了!”
“似乎是這個道理!”申道釋如釋重負地說了一句,臉上顯出些許笑容。
百花仙谷那名青衣男子看了柳輕衣一眼,沉聲道:“便算是目標不在咱們身上,如今跟聖符宗的人同隊辦事,還不是一樣要遭殃。”
“嘿,你就這麼死板?”柳輕衣教訓了一句,臉上浮現出一絲壞笑,“若真碰上有強手來劫道,既然咱們不是主要目標,直接跑他孃的便是,聖符宗的人是死是活,說起來又關我們屁事!”
那青衣男子聞言撫掌而笑道:“雲道兄好見地,妙啊,正該如此,哈哈。”
西境離火宮那名紅髮男子齊震卻是怒斥道:“你這是說的什麼話?簡直是毫無道義,咱們一起出來,便當守望共濟,什麼叫不關你們屁事?”
這人話一出口,餘下幾人不再接話,皆是一臉玩味地看向齊震,便是流雲宗的楚天隕也是嘴角一撇,這些人心裡也都清楚,西境離火宮和聖符宗乃是姻親關係,有起事來自然一力維護了,眾人心中都有了臆斷,卻也都沒有當面揭穿齊震。
次日清晨,雪寶峰山腰幾間排房中早早地就出來了六七道人影,齊聚在一處向陽小肆中。
那名聖符宗帶隊修士羅閒,沒過多久便一臉興奮地來到此處,一手提溜出來數件黑白兩色道袍放在石桌上,朝著眾人道:“諸位,換上吧。”
“換上?換這個幹嘛?我們又不是聖符宗的人!”“是啊,我還是穿自己的。”幾人連聲抗拒之際,除了離火宮的齊震,卻是沒一個照做的。
羅閒淡淡一笑,環視幾人道:“你們難道想要抗令嗎?老實告訴你們,這是仙國上層的決定,你們不換也得換!”
幾人聞聽羅閒一番說來,俱都是眼神閃爍,心中一陣叫糟。
柳輕衣縮在人後,暗自嘀咕道:“他舅娘糙的,計劃沒趕上變化!”
正所謂身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幾人在羅閒的逼視下,不情不願地換了衣裳,各自對視打量數眼,臉上均顯出一副苦澀神色。
少時,一行八人再次自雪寶峰飛起,穿雲插霧間破開護山大陣,齊齊盤旋於北稷山主峰之上。
這一番出來,同來時衣色各異大不一樣,眾人俱是齊刷刷的黑白兩色道袍,看起來煞是順溜。
那名聖符宗弟子羅閒帶著眾人凝空數息,開始圍著北稷山範圍打轉,似乎並不急於往稷北冰脈方向趕。
“咦,啥意思?”柳輕衣心中一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