阻礙他的是某種更加抽象的東西。
他的過去,他的教育,他的道德,他的良知。阻礙他直接動手,在這裡當場掠奪掉眼前之人的生命。
不能這麼做。
不可以殺人。
他們還沒做什麼不是嗎?他們還沒有攻擊你不是嗎?他們或許有罪,懲處他們的也應該是法律,而不應該是你自己不是嗎?
不要殺他們,不要弄髒自己的手。你是一個遵紀守法的好人,不要越過那條線去。
不要……隨意地踩進深淵裡。
巫塵抿了抿唇,輕輕地吸了一口氣。腦袋裡的聲音礙事又煩人,而那個聲音就是當了十多年好學生,遵紀守法,連過馬路闖紅燈都不會做的自己。
殺戮遲早要開始,不戰鬥則根本無法在這個世界,以及昔日的世界生存下去。自己的雙手遲早要沾血,一開始或許是有辜的罪人之血,但遲早,無辜者的血也會因自己的意志而流濺。
但是……
——走個流程吧。
巫塵看了眼自己被綁住的雙手。揚起下巴,看了座位上的強盜首領一眼。
“你們就是這麼招待客人的?”
“你!”有強盜發出憤怒的聲音,又在強盜首領抬手的動作中平靜。
“給客人鬆開。”他說。
一個三角眼的強盜獰笑著走上前來,用匕首舞了個刀花。一記揮斬,精準地切開了巫塵手上的繩索,並沒有留下一點痕跡。
刀法很好。
是巫塵做不到,卻能夠看得清的等級。
但無所謂。
他點了點頭,走到桌邊。隨手拿起一個杯子,想要喝下去,卻又忍不了劣酒的酸氣。
“你們想要什麼?”他隨口說道。
強盜們相互對視了一眼。或許有那麼一瞬間,他們被巫塵震懾,決定放棄敲上一筆。
但也只是瞬息。
“一千……兩千賽普丁。”強盜首領抬起一根手指,又抬起第二根。“你寫信讓你的家人送過來,我們送你回家。”
“就這些?”
“那就再加五百。”
巫塵隨手扔下酒杯。
“我不想寫。”
“那就由不得你了。”
站在巫塵身後的鐵斧朝他邁出大步。
然而下一刻,一塊銀色的金屬,已然頂上他的眉心。
“你滿意了吧。”他對自己說,對那個即將被自己所殺死的自己。
強盜首領霍然而起,其它的強盜也都紛紛拿起武器。然而他們的速度再快,也快不過被手指開啟的保險,扣下的扳機。
‘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