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氏止不住地冷笑。
再濃的情分終敵不過歲月的蹉跎。
沒了情分,何需別人挑撥離間?
定國候府的秋宴終於如期舉行,地點自然不是顧瑾臻的山莊,是常家的莊子。
這處莊子位置得天獨厚,正好在山腳下,幽靜又不失宏博,倒也符合鳳氏的要求。
這是常洪壓箱底兒的莊子,準備留給兒子的,這次借給鳳氏,不過是看在女兒的面子上。
按理說,之前鳳氏無緣無故地宣佈看上了常昱蓮,要她做兒媳婦,後來,常昱蓮又以那種不堪的方式被人看到與顧瑾宣在一起,兩家人早該撕破臉了才對。
可常家的人非但讓常昱蓮進了定國侯府的門,還不遺餘力地幫著定國侯府,這是為什麼?
有心人想想就明白了。
還不是因為利益!
定國侯府與常家都是端木清的人,兩家人是為了端木清的成功結合在一起的,除了互惠互利,還能怎樣?
不為別的,就是為了自己的將來和家族的榮譽,兩家人也要壓住心裡的不滿與憤怒,牢固地結合在一起。
更何況,在常洪眼裡,常昱蓮是嫁出去的女兒,自然要發揮她最大的作用,既然不能成為皇子妃,那就要在別的地方發揮“餘熱”,定國侯府是為數不多的選擇中,最好的一個。
臉上是親切的笑容,常昱蓮跟在鳳氏身後,遊刃有餘地接待著各府的女眷。
這個莊子雖然比不上沈媛那個山莊氣勢磅礴,可勝在環境清幽,靠山臨水,雖然沒有獵場,可山上有天生天養的小動物,比起豢養的更有野性,更能激發男人們的征服欲!
許是為了找回面子,這次的秋宴,鳳氏卯足了勁兒地準備,從佈置到餐具,從零嘴到正餐,每一處都精緻到奢侈!
用鳳氏自己的話說,就是寧願侯府未來幾個月都喝粥,也不能讓人看輕了。
對於愛面子這一點,鳳氏與定國侯不相上下。
那些個準備來看笑話的夫人、小姐們,與鳳氏虛與委蛇地聊著。
“真是可惜了,我原本以為,今年的秋宴能與長公主見上一面,”一名夫人突然尖酸地開口,宴會的氣息驟然一滯。
鳳氏神色不善地看了過去。
呵,她當是誰呢,原來是威遠將軍的小兒媳婦,一個上不了檯面的市井潑婦!
對此人,鳳氏連眼角餘光都欠奉。
只不過今兒任小月是擺明了來找茬,看笑話的。
哪怕沒人搭理她,哪怕有人隱晦地用眼神暗示她,她還是尖著嗓子,自顧自地說道:“雖說都是一個圈子裡的,可長公主是何等高貴的人物,我一次都沒見過。本以為,今年霓裳郡主嫁進了定國侯府,秋宴的時候,我能遠遠地看上一眼,真是可惜了。顧夫人,您說,你們侯府今年是不是沒有上高香,怎麼流年不利?先是把莊子還給了長房,還莫名其妙地欠了長房那麼多銀子!雖然侯府將來是長房的,可顧夫人,您才是侯府的主母,就算不是顧將軍的生母,可顧將軍也是要叫您一聲‘母親’,不說別的,就是用這身份,也要壓著長房,您倒好,隨隨便便就把欠條寫了。”
見鳳氏準備開口,任小月眼疾手快,急速打斷了她的話頭,繼續說道:“也是,外人都知道顧夫人宅心仁厚,對顧將軍如同己出,可您這麼一味地慣著他,只會讓他對您愈加不尊敬。您看看現在,顧將軍不僅搬出了定國侯府,連‘梧桐閣’都搬空了,擺明了不給您臉面,您這個做母親的不說道幾句?顧夫人,您呀,就是脾氣太好了,才讓顧將軍一次次地挑釁您的底線。說來,顧將軍也真是的,在南疆打了那麼多勝仗,戰利品不少,也沒見他孝敬您與定國侯,要是我啊,早就鬧開了。”
“張三奶奶有心了,”鳳氏溫吞吞地說道,“本夫人都還沒有大呼小叫,張三奶奶就為本夫人打抱不平了。說來,家家有本難唸的經,我們定國侯府怎樣,還輪不到張三奶奶指手畫腳。臻哥兒爭氣,小小年紀就是皇朝的一品大將軍,自然引得不少人眼紅。他繳獲的戰利品再多,也是他應得的,是他的能力,本夫人與侯爺,從沒想過要他孝敬。”
“顧夫人話是這麼說,心裡肯定不是這麼想的吧?”任小月像吃了炸藥一般,繼續挑釁,“顧將軍手裡的東西,件件都是難得一見的珍品,數目之大,怎麼不叫人眼紅?”
“張三奶奶與其在這裡羨慕別人家的,還不如督促自己的男人,少去賭坊、青樓,謀個一官半職,將來,給張三奶奶掙個誥命。”
任小月頓時心虛地閉嘴。
鳳氏冷笑。
張斌,威遠將軍的小兒子。
對於這個老來之,張老夫人寵得不行,張老將軍帶著長子與次子常年在外,結果這個小兒子被養成了一幅紈絝子弟的模樣。
張老將軍不是沒有試著矯正,可只要小兒子嚎一聲,張老夫人就撒潑抓狂,最後讓張老將軍一籌莫展,索性就讓小兒子破罐子破摔了。
反正他也不需要靠小兒子來光宗耀祖,將來分家了,給小兒子一筆銀子,能折騰出什麼,就看他自己了。
而這個張家三奶奶任小月,就是在賭坊與張斌勾搭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