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小曼家。
趙淵出差去了。
陳淵曦抵達時,舒小曼已經平靜下來,可她幾乎深陷得恐怖的眼窩,黯淡粗糙的面板,鬆鬆垮垮地,像一層皺褶的樹皮貼在臉上,兩鬢的白髮,絲絲可見,這讓陳淵曦暗暗心驚。
“小曼,你生病了?”陳淵曦問。
“大概,快好了吧。”舒小曼啞著嗓子說。
“你找我有什麼事?”陳淵曦問。
“沒事。。。就是想看看你。。。”舒小曼說。
陳淵曦搖搖頭:“然後呢?”
舒小曼皺著眉頭,她似乎沒想好要讓陳淵曦過來做什麼,大概,她覺得就是想見面而已。陳淵曦一時無語,一年多前,舒小曼那般趾高氣揚的模樣,擲地有聲的話,讓他深深銘記。自張東離去,墨謙伏誅,原本他已經打點好一切,甚至連鄭凱,他亦不打算見面,預備從無處出發,尋無處棲息,根本不打算再過來,許是這一趟見面,又是另一番於對雙方的打攪而已。
“林爸爸!”有個孩子的稚嫩童音像一記重錘,將陳淵曦的一番心思敲碎零落。一個約莫兩歲的小男孩跑出來,手中興奮地拿著一張照片。
“不是。。。”另一個小女孩搖搖晃晃地一起跑出來。
一箇中老年婦女急急忙忙跑出來,一手一個,顯得十分焦急。
陳淵曦忍不住,拉過這對雙胞胎細細地瞧著。
小男孩和小女孩的一對妙目,和舒小曼長得極像,雖然眉毛並未全然長全,從紋路上看,是趙淵的劍眉無疑。兩對清澈的眸子,半月一般的眼睛,齊刷刷地盯著他,好奇地看著。
趙淵的孩子,趙淵和小曼的孩子。
陳淵曦心中驀地升騰起無盡的柔情,一雙原本凌厲的眸子,漸次自寒川冰雪中融化,低語在深深幾許的無聲溪水暗流中。
小女孩此刻一邊拿著照片,一邊比對,咿呀地說:“吔。。。是了。。。”
陳淵曦忽然有種想哭的衝動,這麼小的小孩兒,也知道,誰,是誰了。
那小女孩想必認為男孩子猜對了,便伸手來摸男孩子的臉,男孩子忽然一臉不開心地將她的手開啟,女孩子哇啦一聲哭了出來。
“夢遠,不許欺負妹妹!”舒小曼柔聲呵斥。
“爸爸和你。。。”趙夢遠忽然說,繼而兩隻小手指相互對捏著,似是不知該如何表達。
“那是和媽媽玩遊戲,你沒看媽媽一直很開心嗎?”舒小曼忽然紅了眼圈,說。
“那。。。玩遊戲。”趙夢遠笑著指著小女孩。
陳淵曦心下微微一緊,拉住趙夢遠的小手指:“夢遠還是小寶貝,這樣是欺負小妹妹哦。”
“什麼是欺負?”趙夢遠問。
“你把小妹妹弄哭了,就叫欺負。”陳淵曦說。
趙夢遠似懂非懂地噘著嘴巴,嘟囔著說:“爸爸,清負(欺負)媽媽。。。”
“小寶寶,你叫什麼名字呀?”陳淵曦故作未聞,一臉溫柔地笑著看著小女孩,那一瞬,舒小曼看見窗外的餘光照在陳淵曦的臉上,那般的溫暖,親和,那般熟悉的感覺,讓她心中一時溫暖,一半苦寒。
“趙夢溪,臭屁夢遠,是弟弟。”趙夢溪甜甜笑著。
“我是哥哥,大你三分軍(鍾)!”趙夢遠不服氣地分辨。
“我比你高!”趙夢溪說著輕輕捏了一下趙夢遠的臉蛋,兄妹倆就滾到地下打成一團了。那保姆慌忙收拾著兩兄妹對戰的畫筆顏料,一迭聲將他們抱進裡面去。
“你怎麼讓她取這個名。。。”陳淵曦有些不解。
“我帶你看看,你就知道了。”舒小曼說著,有些遲緩地起身。
陳淵曦見到趙淵臥室,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