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曦有些生氣,白班經常只有自己獨自面對面色冰涼的陳婉馨。王正娟自告奮勇,非要值夜班,周楠楠自是捨身相陪,舒小曼呢,林文溪醒著,她便醒著,林文溪睡著,有時候她還是醒著,看著林文溪出神,要說是來值守的,寧不如說,只為了林文溪一人而已。
白天還是需要人照看著,顧曦不得不承擔起食物採購等各項任務,錢呢,卻是陳婉馨給的。
另有兩個獄警和人輪班,見有“重兵”把守,便得過且過,不時去洗手間,不時去街頭轉一轉,甚至一整天不來,顯得極為鬆懈。在他們看來,這趙銘將若是放棄治療,這條命去了,事兒便了結,偏偏還吊著這麼一口氣,似乎漸漸又有好轉氣象,只得和一幫叫苦連連的同事兩人輪換著值班,待趙銘將能行動自如,便接入監獄的醫院,再進行未完成的審判。無非是個死刑,早死晚死而已,非得花這麼多錢受罪,著實讓他們費解。
偶爾,正逢一幫子熬夜的人在旁邊被包下來的房間裡小心翼翼地睡著,顧曦和黑著眼圈站在窗外的舒小曼,相視一笑。
深夜,本是兩三人值守四小時,再輪換地,大傢伙一個個精神緊張,倍覺抖擻,而鄭凱更是有自己喜歡的香菸,一整晚輪流和人吞雲吐霧提神。
“顧曦對你不錯嘛,煙都只買你喜歡的牌子。”王正娟彈著菸灰,和鄭凱在窗戶邊上閒聊著,周楠楠裹著被子,睡在裡間的沙發中。
“唔。”鄭凱敷衍道。
“哎,其實相對而言,顧曦比婉馨更適合你咧,婉馨為趙淵做到這種程度,不大可能看得到你吧?”王正娟輕輕踢了鄭凱一腳。鄭凱夜裡幫陳婉馨蓋被子,留一整杯保溫杯的熱茶,她看得一清二楚,不過陳婉馨或許認定是趙淵做的,每每醒來只盯著趙淵看。
“我這不有女人麼。”鄭凱漫不經心地說。
“切!唬得了誰呢?這個陸思思,很快就要黃了吧?安安說,你和幾個女人保持關係呢。你最近這麼頻繁換女人,要麼就是做給婉馨看的,不過,這沒意義。那就是做給顧曦看的唄,顧曦到底把你給咋啦,你要這麼嫌著他?”王正娟輕輕吐出一口煙霧,淡淡一笑。
“不用做給誰看,我樂意。你不管我的事,我也不摻和你的事。”鄭凱有些不悅。
“被猜中了吧,哈哈!你猜安安又說了什麼——她說,要麼就是顧曦親了你,要麼就是趁你洗澡的時候偷襲了,還是說他乘你喝醉酒,把你給辦了?你生氣,是因為當了個受?人顧曦天仙一樣的人物,還是你佔了便宜呢,氣成這樣!”王正娟乾脆哈哈笑起來。
“媽的!張安安個腦袋裡裝的是啥?統統讓那個她塞進她肚子裡去,一門心思不是想著文溪,就是顧曦,操心的夠麼?”鄭凱蹙起眉頭,有些哭笑不得。
“那也得你們不讓人操心唄?你和顧曦一對,文溪和趙淵一對,順順當當地,多好!”王正娟猶自笑個不停。
“要不就是小孩心性開玩笑,要不心理有毛病,還成了好事了!”鄭凱忍不住嘟囔。
王正娟立時拉下臉來:“你說誰心理有毛病?”
鄭凱轉身:“我敬你算是個英雄,不和你吵!”
“你他媽該敬我是條漢子!”王正娟一手搭在鄭凱肩膀,眼看就要動手,周楠楠在裡頭嚶地一聲,醒了,她馬上籠起一臉的笑,顛兒顛兒地跑過去,末了丟下一句話:“我祝你家老子以後你家小子心理也有這毛病!”
鄭凱心下忽地一沉。鄭子恆不得不離開醫院時,是鄭凱來接的,彼時鄭子恆望著趙銘將的眼神,鄭凱恐怕這輩子都無法忘記。他亦,從不見自己的父親掉過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