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別給我扯什麼生物學的!鄭凱你心知肚明不是麼?只因為顧曦不知道是對你有什麼恩還是什麼,你就算看不慣,也替他找這個藉口而已!他喜歡你,他就是喜歡你!你如果一直當他九歲,他就一直噁心地——喜歡著你!”陳婉馨說。
“婉馨,顧曦喜歡誰,是他的自由,做為兄弟我,沒法干涉。但是我喜歡誰,我自己也很清楚。”鄭凱說。
“你就容忍著,自欺欺人著吧,等哪一天他當眾親到你嘴巴里了,你就知道丟人了!”陳婉馨說。
“回去吧,我載你。”鄭凱沉默了一會,說。
“我有車有司機,裡面有空調,犯什麼需要你開這租來的破車載我?”陳婉馨的眼神裡,全然是輕蔑。
“如果是趙淵這麼對你說呢?”鄭凱忽然問。
陳婉馨一時竟無以應對。
“來吧,總是活在車裡,哪裡知道外面世界的精彩,或者兩個人總要有某些地方相似,才能有共同的語言吧。”鄭凱說。
“你的廢話還真多。”陳婉馨冷冷地說。
“那也看是對誰。”鄭凱忽然笑了,平素威壓迫人,一張早熟的臉上,竟忽然有了靦腆之意。
陳婉馨站起身,決然離開。
“婉馨。。。”鄭凱不免對著霜冷霧氣唏噓一聲。
“還不帶路?”陳婉馨的聲音彷如天籟之光,一下驅散了霜夜裡的一切嚴寒,鄭凱喜不自禁地指著不遠處的停車區,大步走過去。
鄭凱跳上摩托車,對陳婉馨說:“來。”
陳婉馨平素在舒適柔軟的車座上見到騎摩托車攬客的窮苦人家,盡是不屑,不曾想,今日竟爾是第一次親身坐上來,一時心中不知作何想。
“抱穩當了!”鄭凱沉聲說。
陳婉馨本來只是緊緊抓住後座的鐵架子,不多時,便突然明白鄭凱這話的意思。
一雙素手緊緊抓著鄭凱的兩側衣服,就算從未曾親近,鄭凱坦然一笑,知足了。可寒風驟冷,這雙手,是否會因著這片刻露在風中而凍傷?鄭凱微微皺皺眉頭,斷然取下摩托車把手上的手套,遞給陳婉馨。
“什麼臭烘烘的人碰過的!”陳婉馨微微一怒。
鄭凱轉念一想,重又拿回手套,將陳婉馨的手塞入自己的口袋中:“別凍著。”
話音方落,摩托車歡呼一聲,馬達轟鳴,風馳電掣地絕塵而去,陳婉馨貼著鄭凱的後背,雙手在他的衣袋裡緊緊抓著,雖是兩頰寒風陣陣,呼吸亦有些不太暢通,可這深寒中,鄭凱堅實的後背劈開的一處溫暖,竟是如此彌足珍貴,讓人不禁心生渴望。這樣的暖意,絕不是空調房裡,絕不是暖氣轎車中能體會得到分毫的,而自己,竟是到現在,才有一些,懂了。
林文溪,也是這樣著的吧。他大冬天洗冷水澡時,是冷著的吧,那天在洗澡房,趙淵的擁抱,才那般溫暖吧。過年時那個小監獄,是冷的吧,趙淵的擔心憂懼,也是溫暖如初。在這樣的摩托車裡,林文溪躲在趙淵的背後。。。
可那個人,為什麼不能是我?
兩邊城市的燈火,在風霧中漸漸迷離,像是被虛化了的時間,遙遠了的記憶,風很大,卻安靜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