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沖天的怨氣，即便旁人沒有親身經歷過她的遭遇，似乎也能感同身受。
樓君堯一時間沉默了，看著那神色癲狂的女子，眸底似乎染上了幾分憐憫。
大抵是感受到他打量在自己身上那複雜的眼神，女子倏然笑了笑，先前那悲痛無比的情緒似乎一瞬間就收斂了起來，再看不到有絲毫的傷感。
唇角似笑非笑的勾著，明明是那樣一張面目全非的臉龐，甚至讓人看上一眼就覺得難以忍受，可偏偏，她的身上，卻透露出一種讓人無法忽視的優雅和魅力。
她生前，一定是個非常精緻的女子，且身世不凡，即便淪為了邪惡的妖，舉手投足之間的那種氣質，也是無法磨滅的。
“你這人，還真是好笑，剛才若不是你識破了我的身份，此刻怕是早就變成了一具冰冷的屍體，你居然還有閒心去同情我嗎？”鏡妖冷嗤一聲，暗紅色的眸子帶著幾分嘲諷不屑。
“不是同情，只是覺得你可悲罷了。”樓君堯淡然道，“我從來都不是什麼好人，同情心這種東西，我也不可能有。”
“是嗎？那你為何不殺了我，我根本就不是你的對手，你若是出手，我根本就沒有絲毫抵抗之力，不是嗎？”
“激將法是沒用的。”樓君堯眸色微暗，沉聲道，“你若是死了，被困在窺鏡之中的所有人，便再也走不出來了，你打的就是這個主意吧！”
“真無趣，你怎麼什麼都知道呢？”
鏡妖垂著眸子低低的笑著，隨後緩緩道，“我真是好奇，像你這般強大的男人，那個能被你喜歡上的女子，真不知道有多幸運呢！”
提到了卿羽，樓君堯一時間神色都變得溫柔了許多，他輕輕的勾起一側的唇角，“那也是我的幸運。”
似乎被男人這副溫情的模樣打動了，鏡妖一瞬間有些晃神，隨後她問道，“那像我之前問的那句話，如果……她的容顏像我這般醜陋，你還會喜歡她嗎？”
“會。”樓君堯沒有絲毫猶豫的回答。
“只要她不放棄我，無論她變成什麼模樣，我都會一直喜歡她。”
鏡妖瞳孔縮了縮，“哪怕她背叛你嗎？”
“只要她的心還在我的身上，我相信她是因為有不得已的苦衷，我會等她回來。”樓君堯只頓了一下，隨後就不假思索的開口說道。
鏡妖一瞬間似乎崩潰了一般，她有些痛苦的抱住了腦袋，低泣著不住的搖頭，口中喃喃道，“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會有這樣的人……”
“可是為什麼……為什麼他從來……從來都不相信我……他明明說過愛我……卻親手殺死了我……”
“騙子，都是騙子，你們所有人都是騙子！”
她像是受了刺激，狂暴的力量，使周圍的窺鏡開始不斷的發生破裂，而當窺鏡全部毀滅之時，封印住她的那面窺鏡也會收到損壞，到那時，一切都無法挽回了。
樓君堯蹙緊了眉頭，正想要制止她的時候，身後突然傳來了一道清越磁性的男聲，讓他微微一怔。
“其實在那場大火中死去的，不止你一個人。”
就這麼簡單的一句話，卻讓鏡妖瘋狂的舉動頓時停了下來。
那張面目可憎的臉龐，帶著幾分愕然，就那麼怔怔的看著突然出現的男人。
那人一身乾淨的白衣，清瘦修長的身軀，容顏俊美雅緻，靜靜的站在不遠處，遺世而獨立，恍若誤入凡塵的謫仙，赤紅色的眸子淡然無波，沒有絲毫感情。
正是小怪物。
樓君堯有些訝異的挑了挑眉，這傢伙，居然速度比他還快，這麼短的時間內就已經出來了，果然，他身上的秘密，非同一般。
男人那雙淡然的赤瞳就那樣看著她，彷彿在看一個無理取鬧，發著脾氣的孩子。
鏡妖被這麼一雙眼睛盯著，不知為何，心底居然產生了幾絲懼意，但還是努力的鼓足勇氣去問，“你剛剛，說什麼？”
小怪物沒有正面回答她的問題，只是開口道，“有時候眼睛看到的，也不一定是事實，你恨了那麼多年的人，你應該不知道，他早已經死了吧！”
鏡妖一瞬間瞪大了眼睛，渾身都僵住了，一動不動的，似乎自己出現了幻聽。
這個男人在說什麼？
他死了……
開什麼玩笑！
那個人怎麼會死？明明他在害死自己之後，還娶了另外一個女人，好好的活到了垂暮之年，她怎麼可能會忘記？
“你在騙我……”
看著女人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小怪物眉眼低垂，什麼都沒說，只是伸手輕輕的在她面前拂過，頓時彷彿有什麼場景，迅速的在她腦海中一一閃現，快的幾乎讓她無法捕捉。
只是她不知道看到了什麼，最後居然滿臉淚水，一邊搖頭，一邊悲傷的哽咽著。
“為什麼會這樣……他死了？他居然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