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不願意想起的兩段回憶。
一個是他清楚的記得父母是怎樣的慘死，還有一個便是他喪失理智，一夜之間屠殺了仇人全族，血流成河的場景。
他滿心都是仇恨。
可那個脆弱可憐的孩子，他本不想去傷害他的。
只是看著那孩子渾身是血，驚恐的在地上匍匐的樣子，心裡不知為何，居然升起了一絲憐憫，便想去抱起他。
可即便是那麼幼小無知的生命，也知道他是個可怕的魔鬼，用盡全身的力氣，想要去逃離他的魔爪。
呵，多麼諷刺，為什麼要恐懼呢！
至少他留下了他的命不是嗎？而他當年，若不是母親拼盡最後一絲力氣，冒死剖開了肚子生下他，他可能早就不會存在這世間了。
他面上是濃濃的諷刺，可即便如此，他也沒有想去傷害那個孩子。
可是就在他伸手出去，想要抱起那個小小的身軀時，冷不丁的，小人兒居然發狠一般的抓住他的手臂，隨後狠狠的咬了他一口。
看起來只不過長了兩三顆牙齒的小奶娃，在面對內心極大的恐懼之時，那力氣卻也是不容小覷的，牙齒狠狠的嵌入了他的手臂之中，似乎想要咬下來一塊肉。
樓君堯吃痛，伸手去抱他的手，不自覺的就帶了幾分力氣，捏住他的下巴，想要逼迫他鬆口。
只是那小小的人兒牙齒不但越收越緊，清澈透亮的大眼睛裡面，似乎也萌生了幾分恨意，似乎要深深的記住，這個滅了他全族，不共戴天的仇人的面孔。
這樣的他似乎深深的刺激到了樓君堯，讓他心中最後一絲善意也漸漸湮滅了，他冷笑了一聲，隨後沒有絲毫猶豫的，結束了小人兒的生命。
仇恨的種子一旦萌芽了，就很難扼殺，又何況是一個，才這麼點大就已經會記事的孩子。
他從來都不會留下對自己不利的人，哪怕只是微小的可能。
這是他少年時候的回憶，整個過程中，樓君堯一直都很清醒，只是卻彷彿無法從中掙脫出來。
因為他的耳邊，始終都回蕩著無數個聲音，似乎在一點點的擊潰他內心最脆弱的防線。
“你怎麼能如此狠毒？那還只是一個孩子而已。”
“全族幾百條生命，就連畜牲你都沒有放過，你和那些人又有什麼區別？甚至你比他們更加的冷血無情，殺人不眨眼。”
“你就是個禍害，是天煞孤星，註定一生克父克母，克盡身邊所有的人，所有你珍視的人，最後都會不得善終，這是你應得的報應！”
“如果你的母親當年不生下你，她完全可以有生的希望，可是因為你，你是個不祥之人，最後活活的將她累死了！”
“你就不應該活下來。”
“你該死，最該死的人是你！”
“你為什麼不去死？只要你死了，就不會有那些事情發生了。”
“你去死啊，只要你死了，所有的一切就會恢復原樣，你的父母也會好好的活下來。”
“死吧，你去死吧……”
樓君堯拳頭攥的發白，額頭上也冒出了許多冷汗，耳邊充斥的所有聲音，似乎都在聲討著他的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