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他們離去,一名家丁上前道:“郎君,這群人言辭粗鄙,您何必與他們擺酒呢?”
“呵呵……”男子笑了笑,隨後看向金光門:
“別忘了,西邊最近可是有事情發生,某瞧他們粗鄙,不像官軍中人,說不定是河西來人。”
“明歲科考時,不論是時務還是詩詞賦,他們能都能給某帶來些許新鮮。”
“更何況擺桌酒也不過幾千錢,至貴不過萬錢,家中幾日便能賺回,何須在意?”
說罷,男子便帶著家丁走入了西市,選一座青樓走入其中,在胡姬、女閭的簇擁下消失在青樓門口。
至於陳瑛一行人,他們則是按照劉繼隆交代的,走入長安後,便往南衙走去。
經過南衙的衛卒通傳,不多時陳瑛便被帶到了一所衙門內,並見到了一名身穿淺緋袍子的官員。
官員與他交談片刻,便派人安排他們前往了新昌坊的青龍寺休息。
之所以如此安排,也實屬無奈。
唐朝自安史之亂後,各藩鎮基本會自行在長安購置房產,用於招待本鎮入京官員,其費用也由藩鎮自己承擔。
畢竟進奏院不止可以招待本鎮入京官員,也可以派遣官員常駐來打探京畿情報。
除此之外,進奏院偶爾也會承擔起“匯兌”的職能。
從唐憲宗時開始,各藩鎮在京師的商人,都會將售貨所得款項交付各道、鎮駐京的進奏院,由進奏院開具“文牒”或“公據”,一聯交給商人,一聯寄往本道。
商人無論是由地方前往京城,還是由京城回到地方,身上都不用攜帶大量錢幣,可以輕裝趕路,到了再兌現,類似於後世的支票。
正因為有了多種職能,各地藩鎮乃至各道都積極籌辦在京的進奏院。
河西雖然沒有進奏院,但有張議潭的府邸作為歇腳的地方,所以並未置辦進奏院。
陳瑛等人被安排去寺廟休息,主要便是因為劉繼隆沒有置辦進奏院,而陳瑛他們又不能去張議潭府邸歇腳所致。
不過陳瑛他們倒是也沒有什麼怨言,倒是可以趁機多逛逛長安城。
只是在他們被長安繁華迷得眼花繚亂時,劉繼隆的奏表卻送到了南衙門下省的案頭。
令狐綯、崔鉉、裴休三人齊聚一處,皺眉盯著那份奏表,最後由旁邊的舍人將其開啟,讀出了其中內容。
奏表內容並不多,開篇以劉繼隆收復河臨渭三州為題,而後訴說了收復的不易,沒有辜負朝廷擢授他河臨渭三州防禦使的期望。
如今三州既然平定,作為大唐忠臣的劉繼隆,自然想為朝廷收復其它失地,因此請表隴右節度使旌節。
此外,劉繼隆請表麾下馬成為河州刺史,陳靖崇為渭州刺史,張昶為臨州刺史,尚鐸羅為洮州刺史,李驥為岷州刺史,耿明為……
總之在劉繼隆的奏表中,他幾乎把隴西十二個州的刺史都給自己麾下部將安排上了。
主打一個不管有沒有才幹,先佔好位置再說。
除此之外,劉繼隆希望朝廷發配犯人前往三州,同時開放商道,以此才能讓他更好的抵禦吐蕃。
“荒謬!他不過剛剛及冠的年紀,何德何能請表隴右節度使旌節?!”
“此子浮躁,不堪大用!”
劉繼隆奏表內容經舍人宣讀過後,崔鉉便嘲諷起了劉繼隆。
裴休皺緊眉頭聽完後才道:“先前薛郎君(薛逵)的奏表說過,這劉繼隆麾下甲兵大抵不會超過八千。”
“此數量雖然是番人吹噓所得,但其一月下三州卻是事實,不可不防。”
“薛郎君想增加秦州兵額,再增設武城縣來安置魯褥月等人,兩位以為如何?”
裴休詢問起令狐綯和崔鉉,令狐綯沉默不語,崔鉉則是皺眉道:“當下之急是搞清楚劉繼隆麾下兵馬數量。”
“若是真的有甲兵八千,也不失為一方強藩,秦州自然需要增兵。”
“至於如何對待劉繼隆,也需要視其實力而定。”
崔鉉雖然瞧不起劉繼隆這個田舍郎出身的傢伙,可還是分得清得罪強藩後果的。
如果劉繼隆有八千甲兵,數萬之眾,那大唐想要收拾他,難度要比收拾中原那些擁兵數萬的強藩還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