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繼隆節制軍中兩千精騎,往南邊走了七八里後,尋了馬城河較淺的一段河道,率領精騎渡河來到城東的平原。
渡河之後,他沒有靠近東門,而是在東南方向等待,營造出一種圍三缺一的假象。
與此同時,李儀中率領輕騎前往了姑臧城北,索勳率領兩千甲兵抵達姑臧城南,而姑臧城東的張淮深並未發起進攻,仍舊在等待民夫收集足夠的投石。
一日時間恍惚間便過去,城西投石機後方已經擺上了一堆堆被民夫掘出,使用馬車運來的投石。
少量民夫正在打磨這些投石,將比較尖銳的角磨平,以免他們對拋物的革帶造成傷害。
這些革帶基本都是牛皮製作,雖說軍中還有備用的,但用一張少一張。
正因如此,歸義軍遲遲不曾發進攻,不斷消耗著城內守軍的耐心。
然而這樣的消磨,往往都是消磨普通兵卒的耐心,倒是尚摩陵根本不關心,他每日在內堂中與胡姬、婢女廝混,對姑臧的城防十分自信。
折逋羅倒是很不放心,每日都在巡視各城,並令五百精騎脫甲,將甲冑交給了五百新卒去守北邊的營寨。
時間一晃,便來到了四月。
張淮深還在派人收集投石,並且故意將投石暴露在番軍視線下。
那一堆堆幾乎形成一道城牆的石碓,搭配那五十臺投石機,給守城的番軍帶來了一種壓力。
著急的不僅僅是守軍,也包括了歸義軍內部。
劉繼隆雖然不著急,可索勳、李儀中等人都十分急切。
他們幾乎每日都派人來營盤詢問張淮深何時進攻,而張淮深只是說時間還沒到。
雖然他這麼說,可民夫們已經沒有再挖掘投石,而是不緊不慢的在城外種起了地。
現成的耕地經過一把火燒荒,加上酒居延送嘉麟送來的種子和農具,六千民夫開始慢悠悠的春種,播種了一片又一片。
望著自己的土地被歸義軍麾下民夫耕種,不少守軍都攥緊了拳頭。
歸義軍擺出的架勢,明顯是要和他們打持久戰。
哪怕番兵們知道城內柴火、糧食、淡水都十分充足,可心底卻始終有些心虛。
“孃的,這民夫都把城西的幾萬畝耕地種完,朝我們這邊種過來了!”
一名索氏校尉策馬來到南城營盤陣前,嘴裡罵罵咧咧。
索勳聞言皺眉,瞥了他一眼後,此人才閉上了嘴。
見他閉嘴,索勳往西邊看去,果然看到了民夫正在往他們這邊種地。
由於有床弩的威脅,因此他們種地都是在護城河一里外耕種。
姑臧城外有三十餘萬畝耕地,哪怕在護城河一里外耕種,卻也有十餘萬畝耕地能被他們使用。
這些日子,嘉麟不斷派出民夫運送糧食到前線,民夫基本都被張淮深留下了。
眼下民夫的數量早已突破萬人,搭配數千匹挽馬,耕種十餘萬畝有些吃力,但這些糧食一旦長成,歸義軍又能平添一筆軍糧,索勳雖然急躁,卻也明白這個道理。
“有軍令立馬告訴我!”
索勳調轉馬頭返回本部的營盤內,而這樣的場景不僅僅在城南,同樣發生在城北的李儀中所部。
哪怕就是張淮深的本陣,這些天也有不少浮躁之聲。
唯一足夠平靜的,興許就是馬城河對岸,東南方向的劉繼隆所部了。
劉繼隆每日帶著精騎們在外放馬,時不時打些野味來打打牙祭,日子十分平靜,軍中也沒有什麼浮躁之聲。
畢竟他麾下的精騎,多是山丹和鄯州精騎,只有二百張掖精騎。
山丹和鄯州的精騎,早就被他訓練的如臂使指,對於他的軍令也從不質疑。
劉繼隆既然與他們說安心等著,那他們自然就安心等著了。
相較於他們,城內的番兵卻漸漸浮躁,每日在城頭對外叫罵。
只是距離相隔太遠,歸義軍的將士們根本聽不到他們在罵什麼。
饒是如此,卻還是有不少歸義軍將士在陣外與他們叫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