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中的歸墟翻湧著鹹澀霧氣，蔣龍掌心的青銅法則仍在嗡鳴。
那道遊弋在天際的幽藍光芒忽然凝成豎瞳，他後背瞬間沁出冷汗——七歲那年墜入古井時，曾在井底石壁上見過同樣的眼睛。
“阿龍！“北瑤突然攥緊他的衣袖。
少女鎖骨處的青銅印記泛起紅光，霜白裙裾無風自動，髮間銀鈴竟自行震碎三枚，“它在吞噬法則共鳴！“
話音未落，雲層驟然撕裂。
幽藍光束裹挾著青銅碎屑轟然墜落，沿途修士的法器接連爆裂。
蔣龍瞳孔中金紋流轉，破妄之瞳竟在法則洪流中窺見萬千條潰散的因果線——每根線末端都繫著個掙扎的虛影。
“退後！“他攬住北瑤的腰肢急退三十丈，霜鏈與火符在身前交織成網。
冰瀾的玄冰盾剛觸及藍光便化作齏粉，遠處傳來靈瀾的驚呼：“坎水鏡在共鳴！“
震嶽的傳音恰在此時穿透結界：“小子，那是鴻蒙初開時的混沌殘念。“老者的聲音帶著罕見的凝重，“它要借新法則重塑肉身，但......“後半句被刺耳的蜂鳴截斷。
蔣龍喉間泛起腥甜。
識海中的法則星圖正被某種力量掰碎重組，北瑤髮間的桂花香混著血腥氣鑽入鼻腔。
少女突然踮腳咬住他耳垂：“呆子，還記得我們怎麼破的九幽幻境麼？“
幽藍光束已逼近百丈。
他望著北瑤眼底跳動的狡黠，突然想起三日前兩人被幻象困住時，這丫頭故意撞碎陣眼後說的那句“破而後立“。
此刻少女指尖正蘸著他胸口的血，在虛空畫出半闕殘缺的太古銘文。
“賭一把？“蔣龍扣住她畫符的手。
“賭你欠我十壇桂花釀。“北瑤突然拽著他衝向光束，霜白裙襬綻開千重蓮影，“西南巽位，破綻在光暈第三層漣漪！“
混沌之力轟然炸開的剎那，蔣龍看清了光束核心那枚殘缺的青銅鱗片。
破妄之瞳傳來撕裂般的劇痛，他卻硬生生將半數法則之力凝成銀針，朝著鱗片裂隙刺去。
天地間響起某種古老生物的哀鳴，北瑤突然噴出口冰晶似的血霧。
“瑤兒！“蔣龍反手將她護在懷裡，後背結結實實撞上崩碎的山岩。
少女髮間的銀鈴盡數碎裂，那些冰晶血珠懸浮在空中，竟自發勾勒出鎮壓符咒。
幽藍光束突然調轉方向。
蔣龍眼睜睜看著它穿透自己佈下的三千道結界，北瑤拼命想推開他，卻被更用力地按在染血的胸膛。
當混沌之力貫體而過的瞬間，他竟在劇痛中看清了光束裡浮動的記憶殘片——三百年前靈瀾姐妹決裂的真相，竟與歸墟深處的青銅祭壇有關。
“咳......“蔣龍單膝跪地，指縫間滲出的血珠泛著幽藍熒光。
北瑤顫抖的指尖撫上他龜裂的唇角，琉璃瞳裡映出天穹裂縫中游走的萬千詭影：“呆子你看，那些光在摹刻你的法則軌跡。“
震嶽的嘆息突然在雲層中炸響：“痴兒，還不明白嗎？
混沌殘念要借你的手重生！“老者擲出的青銅羅盤截住第二道光束，冰瀾的霜鏈趁機纏住北瑤腰肢。
靈瀾的坎水鏡突然射出青光，鏡中竟浮現出蔣龍幼時墜井的畫面。
“原來如此......“蔣龍忽然低笑，染血的手掌按在北瑤發頂，“瑤兒，敢不敢再瘋一次？“他嚥下喉間腥甜，破妄之瞳燃起從未有過的金焰，“既然它想要我的法則——“
殘餘的青銅霧氣突然凝成巨劍，劍鋒所指處，歸墟的海水倒捲成通天旋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