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柳不再多言,左右對於南宮餘恨說話素來雲裡霧裡的性格早就習慣了。
自己的事也了了,多說也是無益。南宮餘恨突然彷彿鬆了口氣一般說道:“終於到今日了,我也算放心了。”冉柳以為他說的是修羅殿一事,答道:“確實,修羅殿已是毫無威脅。”南宮餘恨卻笑道:“我倒不曾放在心上。”冉柳聞言一愣,隨即明瞭笑道:“二公子繼任依然是好,但如今尚不麻煩。可要是等事情解決了,那可就不好辦了。家主就不怕二公子又跑了?”南宮餘恨倒不在乎:“繼任就好,到時候全江湖都知道他已是南宮家主。你覺得還會像以前一般待他嘛?”冉柳眼波一轉便想的明白,卻也不免擔憂說道:“二公子怕是要傷心的。”南宮餘恨也嘆息道:“身為南宮家嫡子,再不情緣也沒有其他出路。今日不逼他,來日我……他也是要面對的。提前適應一番,總是有好處的。另外,玉霖既然繼任了家主,你們的稱呼也該改改了。”抬眸一眼眉目清冽,冉柳自然明白有些事情在南宮餘恨心裡一直不容冒犯。
因而從善如流道:“遵命,大公子。”南宮餘恨彷彿有些懷念一般說道:“這稱呼也是好久沒聽過的。”冉柳知他想起過去之事,但也無從安慰。
許是染病的緣故,這幾年南宮餘恨逐漸多愁善感起來。冉柳等人看著擔憂,卻也沒有辦法。
如今月無瑕也只能暫時緩解病痛,更讓這些人心跌到了谷底,他們隱約能明白。
假死一計除卻逼迫南宮玉霖之外,大抵也有讓他們做好準備的意味。好在南宮餘恨終歸是南宮餘恨,不會悲愁太久。
抬眼說道:“好了,傳信注意主家動向。到底跑了一個,難保不會發生變數。呂寧……戲要做全套,恐怕要他受些委屈。讓人照看著,別叫玉霖做的太過。”雖然魯流凌已然做出處置,但南宮玉霖那邊也要報備,難免不會還有其他的懲罰。
想了想繼續說道:“安排在刑室的人一回來立刻回報,我也想瞧瞧明月山莊的手段。”冉柳俯身行禮道:“是。”南宮餘恨擔心並非全無道理,南宮玉霖今日一早得了訊息說有人襲擊地牢尚且冷靜。
畢竟是意料之中的,卻不曾想到是聲東擊西,聽說葆琛遇襲南宮玉霖不止擔心而且頭疼。
聽說葆琛不知沒事,還囑咐他莫要因此大發雷霆,並且一早還有心情出去南宮玉霖就感覺這事恐怕又在他預料之中了。
見南宮玉霖這般頭疼,魯流凌說道:“家主見諒,呂寧已然受罰知道錯了。雖說此番罪無可恕,但還請家主念在如今尚需人手的份上從輕處罰。”南宮玉霖但不是覺得處罰的不夠,畢竟呂寧如今已經下不了地了——雖然下手有放水的成分但到底也是要修養一段時間了。
只不過覺得此番處處受人牽制未免窩囊,尤其葆琛彷彿隱瞞了許多事情。
連帶著剛回來的寒霜凌霜一早也出去了,雖說言明瞭是去拿行李。但南宮玉霖總覺得哪裡不對頭揉著腦袋問魯流凌:“魯大哥你說實話南宮世家是不是週轉不開了?”魯流凌聞言一頓答道:“雖然家……先家主事發突然,但各處的情報交易不曾停歇。府中尚有積蓄。”南宮玉霖仿若隨口問道:“不曾剋扣份利?”魯流凌掀衣拜倒說道:“屬下絕無此般行徑,父親柳姐與巧心屬下亦可擔保。家主若不信,賬簿具在家主可以隨時查證。”南宮玉霖無奈道:“魯大哥嚴重了,我並無此意。只不過有一事煩請魯大哥解惑。”若是平日裡南宮玉霖必會扶魯流凌起身,但今日卻一直未提。
魯流凌預感不妙,卻也只能說道:“家主吩咐,屬下言無不盡。”南宮玉霖點頭道:“好,魯大哥快人快語。小弟也就不藏著掖著了。昨日究竟是誰在前輩那裡擊斃了刺客?”魯流凌察覺不對但也只能硬著頭皮說道:“是赤淳。”南宮玉霖原本目光熱切,聽完此話卻又消退一般:“是嗎。”一聲‘是嗎’說的極輕,魯流凌卻聽得出其中失望。
南宮玉霖忍了又忍,到底還是爆發出來拍案而起吼道:“你們當我是傻子嗎?!連岑前輩的招式都看不出來了?!”魯流凌一愣,心道:家主何時檢查過屍體?
怎麼一點訊息都沒有?南宮玉霖卻覺得十分悲哀,從前的二少爺如今的南宮家主卻連一點真實情報都得不出來。
查探屍體都要偷偷摸摸的,魯流凌等人本就不想把岑峰說出來。不然其中許多事情更難掩飾,但立刻毀掉屍體必然讓人生疑只得儘快報備把事情壓過去。
卻沒想到素來信任他的南宮玉霖會私下檢查過屍身。魯流凌一時也不知是該為自己動作不迅速而後悔,還是為南宮玉霖這次的反擊叫好。
一個家主若是不會自己辨別,只靠他們雖也是一世平安但終究難成大器。
魯流凌以前欺騙於他本就虧心,如今本就只需繼續假裝不知曉南宮玉霖也拿他沒有辦法——畢竟他並不熟悉岑峰招式。
可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低頭不語,靜待南宮玉霖懲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