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絨隨意翻著手上的計劃書,神色也大大咧咧,我甚至判斷不出她明確的態度偏向。
但有一點我能肯定,鍾絨不是代表個人在和我瞭解遠水投資的情況,她的背後,說不定是顧裴晟乃至整個華茂的支撐。
而現在他們在幾家風投公司遊離,那影響他們如此猶豫不決的因素又是什麼?
我拼命地搜刮著腦海裡的記憶,電光火石間,我終於能抓住一塊記憶的碎片。
“2021年9月,鼎徽資本被爆出一條醜聞。他們用同一份投資計劃書同時和好幾家新上市的公司談判合作,計劃書上的底價也都沒有變更過。”
“對於公司的董事長詢問其談判人能否解釋計劃書上某些條款是什麼意思時,談判人以‘標準條款’為由拒不解釋。後來幾家公司發展勢頭都慢慢向好,鼎輝資本卻要求收取每家公司20%的股權。”
自懷孕後我的記憶力其實變得很差。
而現在我能突然回想起此事,說實話或許還該“感謝”秦朗。
那時秦朗的寵物公司已經小有規模,我詢問他能否藉助一下他的人脈關係為我找工作出一份力。他卻不耐煩地讓我自己想辦法,還說,為了一個女人去求朋友是一件很沒面子的事情。
再後來,他推薦我去的實習單位就是鼎輝資本,可第二天鼎徽就被爆了大料。
我清清嗓子,確定鍾絨沒有聽得不耐煩後繼續說:“當時幾家上市公司的董事長已經打算聯合起來,上訴鼎徽強佔股權這一違法做法。但是鼎徽的人拿了合同過來,倨傲地說他們是按合約辦事。”
當時的上訴也確實沒有用,那幾位公司老總後來請了知名律師前來鑑定合約條款,可也已經為時過晚。
最後律師遺憾地告訴他們,鼎徽此舉符合合同條款。
而前提就是,這幾家公司一年的經營情況確實沒有達到一開始所作的經營預期目標。所以鼎徽拿走股權,不過是換債權而已。
這幾位公司老總在“咬文嚼字”上吃了虧,其中有一位創業者最後甚至把公司都易了主。
再看向鍾絨時,我的眼神一片清明。
“無論這件事的危機公關解決得怎麼樣,鼎徽資本的名聲自此一落千丈。而它的不恥手段,又不僅僅包括‘陰陽合同’、設定不合理的回購權與優先清算權,甚至還發明瞭一份近似霸王條款的‘獨家協議’。”
這份協議,是要求接受融資的公司自合同簽訂後的五年中,不得再與其他風投公司有任何接觸,哪怕是私下接觸。
我想,正是鼎徽的口碑問題,才讓鍾顧二人在遠水和鼎徽之間搖擺不定吧。
“我能否猜測一下,鍾小姐和顧先生,其實心裡還是更傾向和我們遠水合作的?”我大膽地問道。
鍾絨眼睛亮晶晶的,欣然回答著:“為什麼如此理解?”
“我的身份你也應該知道了,只是遠水集團一名小實習生。可你今天卻願意聽我花了近兩個小時的介紹與利弊分析,總不可能真的只是因為我合你眼緣。”
所以要麼是看在楚庭的面子上,要麼是看在家大業大的遠水面子上。
鍾絨無聲地笑了笑:“沒辦法,你們手上有籌碼。”
如她所說,她也只不過是顧裴晟手中的一枚棋子罷了。
我一直舒展不開的眉心,就像被風吹皺的一湖春水:“可是顧先生不是很愛你嗎?”
我判斷一個人的愛意深厚與否的標準,也很簡單。
那天在婚紗店,我看到是顧裴晟主動去勾鍾絨的小尾指來牽,也是他耐性十足地陪著鍾絨試了一套又一套婚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