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是片刻,那列馳騁而來的車馬已是恰到好處的停在了獵場外,隨即,有道尖細的嗓音扯聲而起,“皇上到,皇后娘娘到,太子殿下到,太子妃娘娘到……”
瞬時,獵場上的人皆是一怔,待反應過來,眾人皆不敢耽擱,當即紛紛的朝獵場外迅速行去。
君若軒與蕭瑾對視一眼,神色各異,卻也僅是片刻,兩人也心照不宣的轉身朝獵場外行去。
鳳紫與君若軒的幾名姬妾緩步跟隨,待出得獵場站定,有幾名宮奴便已同時掀開了那幾輛馬車的簾子,隨即極是小心翼翼的將車內的人恭敬的扶了下來。
周遭,四方沉寂,無聲無息裡,徒留淡風浮蕩,略顯涼薄。
鳳紫深邃無波的瞳孔徑直朝那明黃馬車下來的男子打量,則見那人,年月五旬,身材細瘦高挑,整個人雖透著幾分威儀奢靡之氣,但他那略微褶皺的面容,則是面色蒼白,眼眶下凹,那緊蹙的眉頭,似是涵蓋了太多的疲憊與孱弱,僅是剛剛在地上被宮奴扶著站穩,便以抑制不住的開始咳嗽起來。
老皇帝。
如她心底所料,這明黃馬車內的來人,果然是大昭的皇帝了。
雖是印象中的摸樣,但卻不得不說,如今這老皇帝無疑是孱弱瘦削得緊,若非他容貌並未改變太多,此番乍然一見,她許是當真有些認不出他來了。
曾還記得,當初隨著自家父親入宮赴宴之時,這大昭的老皇帝,還身子硬朗,豈如這般瘦削,且當時的精神,也是極為飽滿有力,又豈會如現在這般,似如燈枯耗竭甚至藥石無醫一般孱弱之至?
如此說來,外傳老皇帝病入膏肓之事,當真是真?
正待思量,身旁頓時有人毫無客氣的拍了一下她的手臂,待得她陡然回神,下意識轉眸一望,則見蕭瑾正陰沉凝她,低沉而道:“垂頭。”
這話入耳,鳳紫微微一怔,卻是並無太大反應,而待目光朝周遭一掃,才見周遭之人正朝那被宮奴簇擁著的老皇帝彎身行禮。
鳳紫神色微動,終是垂頭下來,就著周遭之人的樣彎身行禮。
待的老皇帝從她眼前經過,她便已抬頭起來,不料正要朝老皇帝轉眸掃望,奈何視線微抬之際,卻方巧掃見了正路過她眼前的君黎淵。
今日的君黎淵,滿身玄色衣袍,墨髮一絲不苟的高束,整個人著實丰神俊朗,溫雅如初,只奈何,他似也察覺到了鳳紫打量,下意識轉眸一望,瞬時,二人目光一匯,瞳孔一對,剎那之際,兩人皆猝不及防的怔了一下。
卻也僅是眨眼間,鳳紫變已迅速反應過來,斂神朝君黎淵彎眼一笑,眼瞳中雖卷著幾許隨意與懶散,奈何君黎淵終是神色大動,俊臉之色也驟然雲湧,連帶足下的步子都驀地滯留下來。
“殿下?”瞬時,行在他身後半步之遙的女子低低出聲。
鳳紫順勢朝那言話的女子一望,則見那女子,錦袍加身,髮鬢上珠花精緻,金步搖搖曳而動,滿身奢靡高貴。且她容貌清秀,但眼睛卻是狹長之至,且她這副容貌,無疑是令她刻骨民心,熟悉至極。
這女子,不是蕭淑兒又是誰?
曾記得,當初她雲鳳紫落難,被君黎淵差人送入死牢後,這蕭淑兒為了取悅君黎淵,肆意入得死牢對她動用死刑,為的便是讓她雲鳳紫說出攝政王府十萬大軍兵符的下落,從而,欲拿得兵符在君黎淵面前邀功。
曾也記得,當初這蕭淑兒可是對她雲鳳紫無所不用其極,甚至將她打死之後,還差人隨意抬至亂葬崗拋屍,若非她命大,豈能在亂葬崗中生還過來,甚至還在亂葬崗中遇得蕭瑾,被他收留?
思緒嘈雜起伏,那些塵封在心底的往事,驟然搖曳升騰,清晰如昨。
鳳紫滿目複雜,神色陰冷,那蕭淑兒也順勢朝鳳紫打量兩眼,許是被鳳紫滿目的冷冽之意怔了一下,面色微愕,卻待回神過來後,她眉頭一皺,面色一傲,那雙殷紅的薄唇一啟,正要朝鳳紫言話,不料話還未出口,君黎淵便已突然踏步往前。
順勢,蕭淑兒後話一噎,抬眸朝君黎淵的背影掃了一眼,急忙踏步跟去。
整個過程,鳳紫靜立在原地,一動不動,縱是瞳中並無太大反應,奈何袖袍中的手,早已緊握成拳。
仇人相見,自是眼紅,今兒既是無能扳倒君黎淵,但那蕭淑兒,她雲鳳紫又如何能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