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紫神色微動,面上並無太大反應,只是心底的起伏,則是驀的增了幾許。
倒是難得這蕭瑾會如此揣度於她,想來自始至終,這蕭瑾對她終究都是極為戒備的。雖有心收留於她,但終歸僅是想利用她罷了,只是她倒是奇了,縱是這人將她當作棋子,但如她這等辦事不利的棋子,可丟可棄,並無重要,如此,這蕭瑾對她是否叛變這般上心作何?
難不成,有所因心底的那些威儀,那些自信,是以,才如此威脅的質問於她,只因他那顆傲然的心,全然容不得旁人對他的半許背叛?
思緒至此,鳳紫神色逐漸幽遠半許。
卻也僅是片刻,她按捺心神的朝蕭瑾微微一笑,平緩自然的道:“鳳紫冒險出府去找國師,自然,是一心想要國師入宮救王爺。”
她滿面柔和,嗓音也極為柔和,只是面上則極為難得的增了幾分認真。
這番話,雖在毫無遮掩的應付蕭瑾,但也的確算是出自內心,並無虛言。畢竟,今日出府去尋葉淵的初衷,也的確是想求葉淵救蕭瑾。不得不說,縱是這蕭瑾再怎麼不堪,如今也終歸是她依附之人,待得大仇未報,甚至還未能在這京都城內徹底安生立命之前,她自然,也是不願見得蕭瑾出事。
倘若如此,一旦蕭瑾這棵大樹倒了,她雲鳳紫,自難有棲身之地,日後定也會顛沛流離,風至死不休。
“自古皆有,樹倒猢猻散之理,如你雲鳳紫而言,苟且活命才是為大,此番見得本王落難,你當真是一心要救本王,並無其它之心?”
蕭瑾依舊是滿目清冷,脫口之言,依舊質問盡顯。
“鳳紫之言,皆為屬實。自古雖有樹倒猢猻散這道理,但這道理在鳳紫身上卻並非適用。畢竟,國師前幾日才將鳳紫逐出府,此番斷不會將鳳紫重新迎入國師府,且京都之中,無人真心而護鳳紫,是以除了王爺之外,鳳紫並無依附之人。”
說著,再度朝蕭瑾微微而笑,平緩柔和的道:“是以,鳳紫絕無依附國師之意,甚至於,也比王府內的所有人,都想王爺安然無恙。”
這話一出,蕭瑾面色一沉,落在她面上的目光,越發深邃。
鳳紫滿身從容,安然而坐,任由他肆意打量。
待得二人無聲對峙半晌,蕭瑾終是逐漸將目光從她面上挪開。
鳳紫靜靜觀他,也清晰見得,他那陳雜起伏的面色,終歸是稍稍減卻了幾許,連帶那雙緊蹙陰沉的瞳孔,此番,也逐漸極為難得的釋然了幾分。只是或許他正是鬆了緊蹙的神經,此番,他那面上與眼中的疲倦之色,才越發的濃烈開來。
鳳紫眼角微挑,暗中琢磨片刻,隨即柔和平緩的道:“王爺今日該是累著了,此際,可要先行回屋歇息了?”
這話一出,蕭瑾一動不動,並未言話。
鳳紫靜靜凝他,也識趣的不再多言。待得半晌後,蕭瑾才薄唇一啟,低沉嘶啞的道:“宮中的老皇帝,身子越發漸弱了,而今這大昭,終是,即將變天。”
鳳紫瞳孔一縮,按捺心緒,微微一笑,“老皇帝身子大弱自是好事。想來大昭變天,王爺的抱負,也即將實現才是。”
說著,神色微動,話鋒也稍稍一轉,“只是,今日宮中,究竟出了何事?王爺行刺老皇帝一說,可是真的?”
蕭瑾面色稍稍起伏半許,一股怒意略微上浮。
他驀的冷哼一聲,冷冽陰沉的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今日那老皇帝並重吐血,則趁機汙衊本王行兇,勢必要趁此之勢扳倒本王。只可惜,連他都不曾算到,危急之際,瑞王竟會出面為本王解難,主動,洗清本王罪責。”
是嗎?
鳳紫猝不及防的一怔,“瑞王之性,似是並非熱心。他會主動出手救王爺?”
心生起伏,鳳紫神色微變,著實覺得不可思議。
畢竟,君若軒好歹也是皇族之人,一旦蕭瑾崛起,對他而言也絕無好處。如此,此番蕭瑾明明已被灌下弒君之罪,縱是蕭瑾本事通天的能逃出皇宮,但也不過是亡命之徒,不成威脅,這對君若軒而言,也絕非壞事才是,更也構不成任何威脅,是以,那君若軒為何會突然為蕭瑾解圍?
正待思量,蕭瑾已陰沉出聲,“老皇帝的病,本是來得蹊蹺怪異。而今幾月之內便已被病疾啃噬身心,病入膏肓,更是蹊蹺得緊。想來瑞王,也該是對此有所懷疑,從而,心有顧慮,此番不惜違逆老皇帝之意,也要為他自己謀條退路。”
他這話無疑是話中有話,鳳紫聽得有些朦朧,低低而問:“鳳紫不太明白王爺之意,不知王爺可否為鳳紫詳解?就亦如,老皇帝之病,如何蹊蹺了?且瑞王所謂的退路,又指什麼?”
蕭瑾眉頭微蹙,冷眼凝她,血絲覆蓋的眼睛略微起伏,深沉厚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