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時,林間出現了一個怪人,也是一身黑袍,卻沒有披甲戴盔,只戴了頂灰黑的氈帽。但很奇怪的是,眾人居然看不出來他長得什麼樣,似乎整個人都蒙在迷霧之中一般。
“本座來了,你們都滾吧!”這怪人桀桀笑著,聲音難聽之極:“本座不喜歡見陌生人。”
旁人還沒說話,嶽大牛已經怒了:“老子是你的人請來的,以為叫來就來,叫走就走麼?”一怒之下,拔身而起,斗大的拳頭已然轟了出去:“吃老子一記,奔牛拳——鐵牛犁地!”
朱二狐大驚,伸手便抓:“老二不可!”但嶽大牛何等之快,他這一抓,竟沒能抓得住!
張棄興奮地睜大了雙眼。他剛才是痛痛快快地看了一場“武打大戲”,收益良多。
剛才激戰中的眾人都是武士,雖然實力都不弱,但他還能跟得上他們的動作。他又初學了《指掌江山》,又在觀看神秘空間中火星到火海的衍變時,得了不少收穫,此時和這些武學招式一印證,他雖然沒有修為,但在武道上的見解,卻是有如脫胎換骨一般。
並且,以他毒辣的眼光,竟能看出這些高手真氣運轉的路徑,甚至還引動了他體內的那縷氣機,悄然地在全身上下游走著,而體外的天地靈氣,又從他開啟的百會穴,滲了進來。
這次是“溫柔”地滲進來的,沒有開天門時的那種洶湧,對他只有益處,沒有壞處。
此時嶽大牛又是一拳轟出,他竟能一眼看得出來,這一拳雖然力道極大,剛才只一拳就把整個騾車車廂給砸成了一堆碎片,可是招式中卻有三處破綻,要破這一拳,其實並不難。
他正想著,那神秘的“副旗尉”會抓住這三處破綻中的哪一處來破開這一招,卻猛見嶽大牛飛撲而至的威猛身子,竟又如斷線風箏一般飛了回去,就像一頭撞在彈簧上一般!
而那個副旗尉,卻連衣裳角也沒有動一下!
張棄眯起了雙眼:副旗尉這一手,似乎已經不是武者的手段!
朱二狐則已拉著鄭三重跪倒下去,腦袋磕在山神廟前的石板上,咚咚作響:“血河寨朱二狐、嶽大牛、鄭三重,不知是氣丹境修士大人降臨,多有冒犯,萬望恕罪,恕罪啊!”
果然是氣丹境修士!
張棄臉色一變,盧天堂腳下一個踉蹌,盧一荻等三人則都聚了過來。
只有盧小玥,魯莽之處不輸嶽大牛,竟猛然縱身而起,一拳便轟了過去:“氣丹境又如何?血河寨的廢物怕你,我少陽宗好兒郎卻不懼你,且吃我一拳:冰霜!”
盧天堂大驚失色:“小姐不要!”飛身就要去把盧小玥拉回來,卻哪裡還來得及!
盧小玥這不知天高地厚的一拳,晶瑩皓白,欺霜勝雪,毫不起眼,卻畢竟是轟了出去!
副旗尉“咦”了一聲,剛才對付嶽大牛的時候,他連手指甲也沒動一下,就把對方彈飛出去;此時見了盧小玥這一拳,卻伸出左手攔將過來:“小小年紀,四品煉骨境,拳風之上居然帶了玄水之極的冰霜屬性,還能遲滯別人身形和真氣流轉?小女娃,你的天賦很好,比這幾個廢物強得多了。跟本座走吧,我們正需要你這樣的人才!”
“放肆!”縱然對方是脫離了武士階層的修士,縱然對方是氣丹境的強大敵手,盧天堂還是怒喝出聲:只因為這人居然膽敢羞辱他們少陽宗的公主:“兀那怪物,休得猖狂!你想把她收作弟子,恐怕你還差了十萬八千里!什麼妖魔玩意兒,敢在我少陽宗的地界上放肆!”
“不願意?沒事,本座可以打到你同意為止!”副旗尉低笑一聲,身形如鬼魅一般飄過,不知怎麼的就來到了盧天堂面前,輕飄飄地伸出一根指頭,緩緩捺出。
這一式並不快,其聲勢也並不凌厲,卻有一股恍如實質的勁氣蒙在指尖上,竟如刀鋒劍刃一般,“咔”地從一株碗口粗的山毛櫸樹上劃過,竟一下子將它切成了兩半!
樹幹枝葉撲簌撲簌砸下來,盧天堂猛退兩步,駭然叫道:“指罡?”
倚在山毛櫸樹下坐著的張棄雙眉一軒,流浪路上,他曾聽說過一些修煉的基本知識,知曉武士的作戰手段,多數只是憑著力氣大,將手中兵器使出勁風而已,真氣其實起不了太多作用,畢竟在武士階段,真氣的數量極少,威力也極弱,根本沒有什麼攻擊力。
但到了修士階段,哪怕最低層的氣丹境修士,也能熟稔地運使真氣,並能將真氣附著在攻擊上,形成罡氣:比如使劍的,便能使出“劍罡”,舞槍的是槍罡,用刀的便是刀罡;當然,也會有拳罡、腿罡、指罡、掌罡等等——比如此時出現在他面前的,便是一記指罡!
他不由又想起了《指掌江山》裡關於罡氣的描述,體內那縷細細的氣機,竟也跟著顫動一下,彷彿被勾動了,也能夠破體而出,形成一道熾熱無比的罡氣。
非但如此,他居然也能看得出來,副旗尉的那道指罡,似乎運使得並不十分熟稔,罡氣有些稀薄,罡勁也不能做到《指掌江山》中的“如臂使指”,而是還有一些生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