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僅這一點時間,盧小玥已經恢復過來了。
她嘴邊的血跡還沒有乾透,烏青的嘴唇緊抿著,那隻小拳頭更是欺霜勝雪,不帶一點血色;然而打出去的一拳,卻仍然是那麼堅定而筆直,不帶絲毫的猶豫。
鄭三重若是不退,這一拳就算要不了他的命,也會讓他鼻青臉腫,更是會讓他如墜冰窟。
他罵罵咧咧地退了兩步,眼睜睜地看著嶽大牛越過他身前,一把抓住盧小玥的衣袖。
盧小玥苦笑一聲,她已經盡力了,逼退了鄭三重,卻無法再逼退嶽大牛。
只是苦了棄哥哥了,看看他那面如金紙,進的氣少出的氣多,也許隨時都會斷氣的模樣,她心裡一陣陣揪痛:然而她自己都被嶽大牛抓住了,她又能有什麼辦法來救他?
剛才她拼盡全力的一拳,也只不過延緩了不到兩分鐘,然後她就被抓了。
看來,要落幕了?
不,沒有:雖然她只拖延了兩分鐘不到,但就是這點時間,鉅變立生!
一柄長槍,槍尖長達三尺,裹著銳利的槍風,如長虹經天一般,直刺嶽大牛的腦袋!
這長槍來自數十丈之外,居然還能如此準確、如此及時地刺到嶽大牛身前!
盧小玥的雙眸一下子亮了,竟還能鼓起餘勇,一拳震退剛抓住張棄的鄭三重,嘴角雖然又溢下一縷鮮血,臉上卻不帶半分擔憂,而是興奮地叫道:“楊泰哥哥!”
一個鐵黑衣衫的大漢縱聲而笑,聲浪滾滾而來:“小公主,你家楊泰哥哥來矣!”
雙腳踏在官道上,震得塵土飛揚,鐵黑大漢楊泰一眼看到盧小玥,登時臉色一變:“小公主,是哪個雜碎有這麼大的膽子,把你打成這樣?你先療傷,待楊泰哥哥收拾他!”
盧小玥小手一指鄭三重和嶽大牛:“就是他們,楊泰哥哥,他們力氣大得很,你小心點!”
楊泰縱聲大笑:“小公主放心,且看楊泰哥哥的‘七十三路斷門槍’!”
盧小玥便不再管他,縱然他一杆長槍與嶽大牛的鐵掌、鄭三重的鐵尺鬥得火花四濺,縱然何方和鐵軟軟帶著幾個山賊衝回來,把楊泰圍得嚴嚴實實,她似乎也沒有半點擔心。
她只是把張棄扶到山毛櫸樹林裡,倚著一株高大的櫸樹坐下來,在自己須彌戒上一摸,便取出兩粒黃澄澄的丹藥,自己吃了一粒,又把另外一粒塞進張棄嘴裡:“棄哥哥,這是我師尊親自煉製的療傷良藥,一階回血丹,止血化淤、解毒生肌,都是極好的,便宜你了。”
一顆丹藥下肚,她盤膝而坐,默然療傷。她也想先給棄哥哥療傷,畢竟他今天可不止救了她一次。但他沒有真氣,她也不知道該怎麼為他療傷,也只得先顧自己了。
反正楊泰哥哥來了,沒了後顧之憂,大不了等會叫楊泰哥哥幫他療傷就是了。
只是她不知道,此時的張棄臉上,已是一片病態的燥紅。
他沒有修為,一絲真氣也沒有,更沒有丹田,如何能夠化開這一階回血丹?
此時,這回血丹的藥力便在他體內橫衝直撞,肆意破壞、扭曲、修復著他體內的所有經脈,那來勢洶洶的模樣,竟似比昨晚開天門時,還要危險幾分!
若非此時張棄又似乎進入了那神秘空間,觀看那火星到火海的衍變去了,根本感受不到自己的肉身變化,他早就不知痛苦成什麼樣了。
很快,盧小玥行功完畢,睜眼一看,張棄卻也似把那回血丹的藥力消化得差不多了,基本恢復了原樣,臉上還多了幾分血色,只是仍然昏迷不醒。
但官道上的戰況,卻似乎很不樂觀。
陳家莊的家丁們已經走得一乾二淨,陳勿離和陳有力、陳有財也不知去向;血河寨的山賊則退到山神廟旁,只有朱二狐、嶽大牛、鄭三重三個當家,帶著何方、鐵軟軟二人,正圍在官道上:包圍圈裡兩個人,一個是楊泰,另一個是手提巨斧的高大漢子。
“索開天大哥,你也來了麼?”盧小玥挺興奮地叫道。那高大漢子回過頭,衝她笑了笑。
“既然楊泰哥哥和索開天大哥都來了,那來的應該是他們的師傅,十五叔吧?”
她轉過頭,便見到一個滿頭花白的老人,仗著大刀,正神情嚴肅地站在山毛櫸林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