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酒館不大,只是一座兩層小樓,大門前掛著一塊牌子,上面寫著招牌,叫做“綺夢春”。牌子本是用木榫固定的,一角的木榫朽了,牌子便歪歪地掛著,上面蒙了一層蜘蛛網。
張棄皺皺眉頭,向旁邊一家書屋老闆打聽,卻聽說這酒館至少有一年多沒有住人了。
“這本來是安德烈老爺的產業,租下來開酒館的是爺孫倆,那孫女長得倒挺漂亮,就是爺爺身體不好,三天兩頭生病。開了幾年,好像也沒什麼客人來,也許是虧本了,去年關門走了,不知上哪去了。前幾天安德烈老爺還來看過,就在門外看了一陣,也只是嘆氣而已。”
書屋老闆搖著頭嘆著氣,進屋去了。張棄站在酒館門口,卻不知該如何是好。
其一,雷迪克說這是吉普賽人的一個定居點,可是一個酒館怎麼能夠成為定居點?
其二,這酒館都一年沒住人了,可是雷迪克卻在昨天打聽出它是一個定居點,怎麼可能?
是雷迪克弄錯了,還是這酒館另有玄機?
張棄還是決定進去看一看,反正來都來了,也許另有發現呢?
但很可惜,雖然酒館裡不管是大廳、後廚還是樓上的包房,所有地方都保持著整整齊齊,但張棄卻只找到了陳腐的食物、滿地的灰塵和蛛網,卻連一點有價值的線索也沒有找到,反倒是被灰塵嗆得連連咳嗽,驚起了一窩小耗子,頓時把大廳弄得一片狼藉。
四散奔逃的小耗子,還把廚下的一條小蛇引了出來,立時又是一片雞飛狗跳。
看著那追逐著小耗子的黑蛇,張棄卻不由皺起了眉頭:這可是在馬其頓城,在防守嚴密的城中,又不是在荒郊野外、孤村小鎮,怎麼可能有蛇這種生物?
等等,吉普賽人不是最擅長抓蛇的嗎?據說,這也是他們被歸為邪類的“證據”之一!
眼看著那黑蛇捉住一隻老鼠,心滿意足地縮回了廚下,張棄連忙跟上去,搬開一個碗櫃,便見櫃子下面有一個小洞,洞裡盤著兩條小蛇,看模樣好像是黑蛇的後代。
但這個小洞並不深,洞裡也沒有其它出口,四周也不像有什麼機關暗道。
但既然有蛇在這兒做窩、產卵,那這地方必有蹊蹺,畢竟,它們總不可能大搖大擺地從馬其頓城的城門、大街上游過來,然後優哉遊哉地選擇這個荒廢的酒館安家吧?
若真是那樣的話,它們根本遊不到這個酒館來。
張棄沒有理會那嚇得瑟瑟發抖的黑蛇,而是微閉上雙眼,神識鋪天蓋地蔓延出去。
很快,他就發現了一絲異常,嘴角一翹,身形一晃,立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自然是遁入地下去了。他沒有找到酒館裡的機關,也沒空去細細尋找,反正他剛才發現了地底下有異常,而怎麼到達地底下,這還能難得了他嗎?
原來這酒館在地面上只是一幢不大的兩層小樓,而在地底下,卻是方圓上千丈的一處廣闊空間,到處都是房間,甚至還劃分出了街道,甚至還有一處小小的廣場!
廣場上還豎了一座雕像,有一丈來高,雕的是一個西洲老人,滿頭白髮,臉上帶著邪異的笑容,一手挽著一條黑蛇,另一隻手提著一個骷髏頭,背上還揹著一柄血劍!
雕像底座雕著一句話:上天賜予血福,在艱難的世事中求生,吉普賽,阿門!
若只是看這座雕像,西洲神廷把吉普賽人視作邪惡,應該說不是沒有道理的。
但這個地底空間同樣沒有人,所有的房間裡也都佈置得整整齊齊,只是全都蒙上了一層厚厚的灰塵。而且酒館裡至少還有耗子、黑蛇,而在這地底空間,一個活著的都沒有。
同樣,除了這座邪異的雕像之外,張棄也沒有找到任何特殊的東西。
他的目光只能再一次聚集在這座雕像上。
龐大的神識再一次蔓延開來,果然,張棄再一次找到了線索:那是雕刻在雕像底座背後的一個小小圖案,雷迪克曾經告訴過他,那就是吉普賽人的聯絡暗號。
這個暗號的意思是:讓光明指引失落者的方向!
從這句話來看,這應該是一個路標,也許是讓其他吉普賽人按照這個標誌指引,去找到從這兒出去的吉普賽人。地底空間這麼多房間,看來,這兒真是一個吉普賽人的定居點。
可是張棄還是不明白,這路標設定得如此隱秘,是留下來給誰看的呢?難道吉普賽人還能未卜先知,知道他今天會來到這裡,發現這個路標——扯淡呢!
當然,既然找到了這個路標,張棄定然是不會放棄的,必須要跟過去看看。
路標指示方向的奧秘,雷迪克已經告訴他了,只要是吉普賽人,都明白這路標的含義。於是張棄跟著路標的指引,很快就離開了地底空間,然後又在西城月落大街上找到了另一個標誌,接著又找到第三個、第四個,於是他很快便離開了馬其頓城。
順著標誌往西南方向走,到了午後時分,張棄離馬其頓城已經有數十里之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