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時間一晃而過。
三天後,又是一個清晨,張棄被帶出了米蘭城的大獄,帶回到太陽神殿前。
這三天裡他不是沒有嘗試過逃跑,但他能夠感覺到,那股極其強大,疑似帝君的威壓,其實並沒有消失,而是一直縈繞在他身上:那位強大的存在一直在關注著他呢。
他知道自己不是那位存在的對手,只得暫時住手,沒有輕舉妄動。
不過他可不相信,這位存在會一刻不停地關注著他,老虎也有打盹的時候吧?
而現在的他,就只是在靜靜地等待著這位存在打盹,那就是他逃跑的機會。
但似乎這個機會不會出現了,因為他已經被押赴刑場。
軒轅宗爵等人已經走了,其實他們是早有約定的,本就打算分開行動,到了馬其頓城再會合,所以他們相信了米蘭城傳給他們的話,以為這真的是張棄的意思。
所以張棄看著面前高高的行刑臺,只能深深地苦笑。
行刑臺搭建在米蘭城的鬧市口,高有三丈,是用極其堅硬的枯尾橡木搭建的。此時張棄已經被押上了臺,而臺下則站滿了看熱鬧的人群,還有一眼望不到盡頭的騎士團和近衛軍。
劊子手是一名金甲騎士,這也算是對張棄的一個“尊重”了吧,金甲騎士親自行刑。
一名聖魔法師站到行刑臺前,高聲宣佈:“來自東土異大陸的邪惡之徒,肆意挑戰米蘭城的榮耀,傷我民眾,罪大惡極,今日在此處斬,這是主的旨意!”
臺下立馬掀起了一片巨大的聲浪:“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
“我萬能的主啊,求您降下天罰,把所有的異端邪徒全都殺光了吧!”
“不尊奉主的神諭者,必死無疑!唯有皈依,才是你唯一的出路!”
“讓主的聖光洗滌他那骯髒的靈魂吧,阿門!”
張棄聽得直想笑,但想到那什麼“主”的諭令,又只覺得渾身發毛:這就是狂熱麼?
這種狂熱,實際就是一種信仰。
信仰分為許多種,只要你全心全意相信一個人、一件事、一種現象,那這個人、這件事、這種現象,其實就是你的信仰。所以有人信仰自己的祖宗,有人信仰神佛,有人信仰金錢,當然也有人信仰絕對的權力,而西洲的人,則基本上都是信仰他們的“主”。
信仰本身是無所謂對錯的,但信仰卻能產生一種力量,一種讓人喪失自我、只知道盲從的力量,這種力量如果能運用起來,絕對是能夠產生巨大的威力的。
實際上一個領導者,他在其手下心中本身就是一種信仰,他的屬下信賴他、遵從他,他就能擁有強大的力量,這力量,甚至超過了他手下所有人力量的集合。
那麼,這種力量能不能像肉身力量、真元力量、神識力量一樣,加以修煉呢?
張棄覺得原則上應該是有可能的,只是不知道有沒有人創造出修煉這種信仰之力的法門。
他忽然覺得很奇怪,他都快要死了,大刀就要落到他脖子上了,他還在想這些幹嘛?
暫時他沒有想過逃跑,因為那股強大的威壓還在他身上,壓得他連秘術都無法施展、真元也沒法流轉,而沒有了真元的支撐,他的肉身,是絕對扛不住那柄巔峰玄器級別的屠刀的。
看樣子,他似乎已經在劫難逃,明年的今天應該就是他的忌日了。
只是可惜啊,他還沒有找到吉普賽大長老,沒能得到解開失心之毒的方法,看來盧小玥要在他的山河鼎裡,為他殉葬了——可憐的小姑娘,是我對不起你!
可惜啊,不能履行對蕭瑟、樊娟的承諾了,是我對不起你們,沒有及時去把你們帶回來;還有我那兩個從沒見過面的孩子,我這個當爹的,是無法盡到做父親的責任了……
可惜啊,我不能再見到莫愁了,不過也好,我當初把你帶出了萬丈山,為你開闢了修煉之路,也算讓你一生有了點資本。我不知道現在的你過得怎麼樣,但至少,我曾經為你付出過,其實這也就夠了,你是我今生最真的情感,沒有功利,生死與共……永別了!
可惜啊,我不能再看一看悠悠、芊芊、小乞丐,還有雷迪克了。我教給你們第一仙術,其實我也不知道對你們來說是好還是不好,也許做一個普通人,百年而逝,才是你們應該擁有的人生?不過這些我都管不了了,如果有下輩子,也許我會再考慮一下吧——永別了!
可惜啊,我的那麼多朋友:葉汝白、葉傾城、雷長嘯、凌落雪、茉莎、荒無劫……
可惜啊,我的妖寵:朱雀,你現在在哪兒呢,你知不知道,你的公子很想你……
還有藏身在山河鼎裡的青龍、白虎、玄武,你們就不要拼命想衝出來了,我不會讓你們出來的。你們才地妖境,出來能有什麼用,不過是白白犧牲而已。只希望我死以後,你們能夠找到離開山河鼎的辦法吧,那樣,你們就能龍歸大海、虎潛深林了——永別了……
一股莫名的悲傷,似乎以張棄為中心,緩緩地擴散開去,卻在剎那之間,蔓延到了整個聖天大陸,甚至擴散到了百花谷、五蠻黎、蠻荒古國、精靈王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