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並不算很寬,人卻很多,馬車也不少,車與人擠在一起,十分擁擠。
那輛帶著利奧多斯家族族徽的馬車走得也並不快,但誰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那馬車緩緩馳來,擋在它前頭的人和車,便下意識地主動讓到一旁,竟生生讓了一條大路出來。
利奧多斯家族是米蘭城戰爭神殿的教王,它的族徽自然能給人以壓迫感,但這並不是人們不得不讓路的主要原因,因為大道上還有一輛馬車上也掛著同樣的族徽,同樣也讓了路。
駕車的燕伯嘴角噙著一絲冷笑,以他一個聖君的神識,來影響這些不修靈魂、只修肉身的“野蠻人”,其實是有些掉份的,不過沒關係,只要沒有人知道就行。
可是前頭那傢伙定然是知道的,怎麼辦,要不要殺人滅口呢?
燕伯胡思亂想著,便見那傢伙也帶著笑望過來,兩人用眼神打了個招呼。
然後燕伯便朝那金甲騎士拱了拱手:“將軍,此人也是我使團的一員,還請高抬貴手!”
斯圖爾斯皺皺眉,指著張棄問道:“你說他是使團的,你拿什麼證明?”
燕伯不回答,只是帶著笑,靜靜地看著他。
斯圖爾斯一雙掃帚眉就皺得更緊了。他不是巴洛維那樣的邊陲老爺,他是屬於戰爭神廷的高層,他知道燕伯的意思:整個聖天大陸,炎洲神奕王國乃是九大王國之首,別說一個米蘭城了,就算西方神廷的五座城綁在一起,也不是神奕王國的對手。
所以既然神奕王國的使團說了,這個人是使團的人,那他就一定是使團的人,不是也是!
在外交場合,說話有沒有道理,從來不是由所說的話本身決定的,更不是由說話的人嗓門大小決定的,而是由說話人背後的勢力大小決定的:誰的實力強,誰說的就是道理。
斯圖爾斯吞了吞口水,舉起長矛:“既然他是使團的人,那就一定是個誤會!”
兩個書僕慌了,連忙拖著他的韁繩叫道:“將軍,切不可饒恕了他啊!”
斯圖爾斯雙眼一瞪,兩個書僕就連忙閃在一旁,似乎哪怕只是躲避遲了一些,也會被斯圖爾斯手上的長矛戳出千百個透明窟窿:斯圖爾斯不願輕易得罪他們,他們這些戰爭神殿的下層職事,就更加不敢招惹這個身居高位的金甲騎士了。
於是“挑戰米蘭城威嚴”什麼的,全都煙消雲散,一切都雨過天晴了。
馬車裡傳來軒轅宗爵高興的聲音:“張公子,快上馬車來!”
張棄帶著雷迪克上了馬車,一進車廂就迎來一雙滿是關切與興奮的眼睛,他不由搔搔頭皮,朝聖女拱了拱手。聖女卻不知怎麼的,輕輕低下眼瞼,似乎俏臉上還微微紅了一下。
馬車繼續往前馳去,米蘭騎士團便簇擁在車後,金甲騎士斯圖爾斯則提著長矛,緩緩走在前頭引路。他們本就是出來迎接神奕王國使團的,捉拿張棄,不過是順道而為罷了。
看著馬車和騎士團漸漸進了米蘭城,消失在繁華的大街上,石橋那頭,一輛馬車緩緩馳了過來。車廂的門簾掀起來,露出一張陰沉的老臉,緊緊地盯著使團的馬車,發著呆。
使團的馬車停在了米蘭城的迎賓館門口,眾人都被安置在寬大、清幽的迎賓館裡。他們要在這裡暫宿一晚,明日再到戰爭神殿,向米蘭王利奧多斯十七世遞交國書。
米蘭城並不是他們的終點,遠在米蘭城西邊數千裡外的馬其頓城才是。
時間還遠遠沒到入夜時分,使團眾人便在軒轅宗爵的帶領下上了街,好好領略了一番異國風情。不過雷迪克沒有和他們在一起,他獨自在街道上閒逛,到晚上才回到迎賓館。
張棄已經在等著了,一見他回來便問道:“怎麼樣,有沒有什麼訊息?”
雷迪克小臉紅撲撲的,也不知是累了,還是因為興奮。他是奉了張棄的吩咐去打聽吉普賽族大長老的訊息的,看樣子,還是有一定的收穫。
“聽說吉普賽族曾在城外出現過,是一支流浪的吉普賽人。他們在城外的馨竹坪舉行過篝火晚會,這種儀式是我們吉普賽族的傳統,十分盛大,大長老多半是要參加的!”
“多久以前的事?”
“就在前幾天。據說那支吉普賽人還在馨竹坪那一帶,也許並沒有走遠!”
張棄搓了搓手,正好這幾天盧小玥的情況不大好,她在山河鼎裡也不大安分,神智更是有加速退化的跡象,如果能夠找到吉普賽大長老,最好馬上就為她解毒。
不過明天要朝見米蘭王,他作為使團的一員是必定要參加的。也罷,明天朝見完成以後,他就向軒轅宗爵告假,帶著雷迪克去找吉普賽大長老去。
只是他怎麼也沒想到,只是一個簡簡單單的朝見,居然又起了風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