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爹喜歡教我讀書,他就是柯孜村教書的。他告訴我,我們這塊大平地叫做‘亞特蘭大平原’,是整個西洲最富沃的地方。這座平原上有三座大城:尼德蘭城、米蘭城和聖馬其頓城。我們米蘭城位於亞特蘭大平原的東南部,是離異端世界最近的地方,也是整個神廷治下最富裕、商業最發達的地方,風氣也最開放,所以我們吉普賽人最喜歡在米蘭一帶生活,雖然也時常會發生像柯孜村那樣的事情,但至少,比其他兩城還是要好得多了。”
走在通往米蘭城的大道上,雷迪克一邊走著,一邊撇著嘴,給張棄介紹著風土人情。
“我們吉普賽族的大長老,前些日子聽說就生活在米蘭城外的加西亞城堡裡,希望他還在吧。解開失心之毒,要用到‘三腳豎琴吟唱術’,只有大長老才能夠施展出來。”
張棄皺皺眉頭,他還以為失心之毒的解法只是一種秘術,學回去就能施展了,誰知還要用到什麼“三腳豎琴吟唱術”,看來只能麻煩大長老一次了。
可是軒轅宗爵又曾經說過,解開失心之毒,需要吉普賽人犧牲性命,那又是怎麼回事呢?
也許是臨近了米蘭城的緣故,大道上人來人往,所以張棄也沒有釋放出自己的神識,畢竟他不知道這些人中間有多少是金甲騎士或者尊魔法師,萬一觸犯了他人,就要出麻煩了。
所以直到一個大嗓門在耳邊響起來,沉思中的張棄才猛然驚醒。
便見一隻毛茸茸的胳膊,猛然抓住雷迪克的手臂,哈哈笑道:“好小子,身子骨不錯嘛!正愁米蘭近衛軍找不到合適的騎士,小子,走,當兵去!”
雷迪克原本是個瘦得像猴的小孩子,雖然九歲了,卻與六歲的小孩子差不多;但跟在張棄身邊這一個來月,他已經躥高了一個頭,渾身骨架上也長出了一些肌肉,加上他已是氣丹境中期,兩臂已有數百斤力氣,一眼看去就和普通人不太一樣。
但捉住他的那壯漢卻是一名銅甲騎士,力氣又比雷迪克大多了,就像老虎捉住了一隻小白兔,張棄又正在沉思之中,等他猛然驚醒的時候,雷迪克已經被拖到路邊去了。
前面就是米蘭城的護城河,一座漢白玉拱橋橫跨在河上,橋頭擺著一張桌子,桌子後面坐著兩名奇裝異服的男子,桌前插著一面旗幟,上面寫著幾個彎彎扭扭的怪異符號,應該是西洲文字。但張棄一直沒有學習過這種文字,他只會說西洲語言,卻不會認,也不會寫,因此不知道那些文字是什麼意思。十幾個士兵圍在桌子旁,橫刀立槍,凶神惡煞。
那壯漢把雷迪克拉到桌子旁,兩個男子便開始詢問,雷迪克卻不回答,只是拼命掙扎。
張棄連忙跑過去,問道:“這是在做什麼呢?”
有士兵指著那旗幟上的文字,冷笑道:“你是文盲,認不得字嗎,這是在徵兵!”
“徵兵?”張棄一愣,回頭看看,果然桌子上堆著一疊表格,有個男子正在填表。他寫字極快,只這一剎那功夫,已填了半張表格,便有兩個士兵走過來,架起雷迪克就要走。
雷迪克連忙叫道:“師傅,我不要去當兵!他們是米蘭近衛軍,是要去征伐吉普賽人的!”
張棄皺了皺眉:雷迪克自己就是吉普賽人,怎麼能讓他去征討吉普賽人呢?他連忙攔住兩個士兵,陪著笑道:“兵爺,兵爺,我這弟子怕死,你可不能強徵他入伍啊!”
兩個士兵鄙夷地看著他,一個士兵嗤笑道:“我們米蘭城為什麼兵威不振,就是因為你們這些商人,敗壞了巴法尼人傳承已久的血性與勇猛,真該把你們這些商人,盡數處死!”
另一個士兵則冷笑道:“你以為米蘭近衛軍是什麼地方,任由你們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告訴你,他已經登記入冊了,就是米蘭近衛軍計程車兵,走不了了!”
張棄一拍腦門:“可是他不是自願入伍的啊,是那邊那人把他拉來的!”
把雷迪克交給士兵以後,那壯漢又去大道上拉了一個人來,從士兵手中領走了一枚金幣。
士兵一臉冷漠地道:“那個我們管不著,反正他已經是軍人了,不能離開了!”
張棄不由皺起了眉頭:“這有點不講道理啊……”
“道理?”兩個士兵對望一眼,都像看白痴一樣看著張棄:“你跟米蘭近衛軍講道理?”
一個士兵伸手朝他肩膀推來,惡狠狠地道:“滾開,不然,把你一起拉來當兵!”
平常張棄都是施展了暗之掩靈術的,反正這秘術不消耗真元和神識,因此從表面上看,他也只有相當於銅甲騎士的修為,沒想到卻因此而被兩個士兵給藐視了。
張棄深吸一口氣,他是很不想在米蘭城門口鬧起來,既怕因此耽誤了去找大長老,又怕給還沒有到來的軒轅宗爵惹麻煩。他想了想,掏出十枚金幣遞到兩個士兵手中:“兩位兵爺,行行好,放過我這弟子一馬。他實在有些怕死,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放你一馬?你以為我們是放馬的?”一個士兵冷冷喝道,另一個士兵卻接過金幣,微笑道,“好,金幣我們收到了,在軍營裡,我們會好生照顧著你弟子的,你放心!”
張棄拼命壓抑住逆向上衝的怒火,最後又問了一句:“真的不願意講講道理麼?”
求也求了,金幣也收了,你還不放過,這是真當老子不會發怒了?
兩個士兵斜睨著他,冷笑道:“怎麼,米蘭近衛軍不講道理,你很不滿意?”
“滿意,滿意!”張棄獰笑一聲,抬腿就把兩個士兵踢出去丈把遠,“老子滿意你全家!”
他雖是發怒,但理智還在,並沒有肆意殺人,只是把他們踢飛出去,沒讓他們受傷。
但很顯然,在兩個士兵看來,他的理智就是實力不濟,就是軟弱,而如此軟弱的人居然敢於挑釁米蘭近衛軍,顯然又讓兩個士兵憤怒不已,爬起來厲聲喝道:“你敢造反?”橫著彎刀便猛撲過來,刀身上罡勁浮現,居然也是兩個銅甲騎士!
張棄拉了雷迪克就想走,沒走兩步,身前卻是一片刀光,原來另外幾個士兵也圍過來了,幾柄彎刀一齊劈下來,卻不是想要抓住他們,而是要置他們於死地了!
草菅人命,對這些士兵而言,顯然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事情。
張棄不由大怒,噔噔噔又是幾腳踢過去。這次他可是動了真怒,雖還是沒有傷及那些士兵的性命,但踢他們個筋斷骨折的,那就是在所難免了。
一時間,士兵們躺了一地,呻吟聲則響徹了整個橋頭,把行人嚇得避之唯恐不及。
“怎麼回事,怎麼回事?”桌子後面那兩個男子也站起來,厲聲喝道:“是誰在搗亂?”
他們這一站起來,張棄便想起他們好像已經登記了雷迪克的資訊,便一步搶到桌前,隨手拿起那一堆表格。那上面的文字像小蟲一般,張棄也認不得,乾脆嘶啦幾下,把幾本表格撕得粉碎,頓時無數碎紙片迎風飛起,就像鋪天蓋地的一大群蝴蝶。